住院部護士站。
“請問秦婉君在哪個病房?”
值班護士在電腦上查了一會兒,看向虞傾,“探望秦女士需要預約,您這邊有預約嗎?”
“打電話可以嗎?”
“可以。”
昨晚虞傾在秋江高架發生車禍後,手機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之前打車開機時,手機彈出了一堆消息和未接來電,卡了半天。
虞傾嫌煩。
回了一些必須要回復的消息,手機直接調成了靜音。
這會兒又有宋硯青的一串電話。
她視若無睹。
撥了宋夫人的電話。
半響,那頭才接通。
“秦姨,是我。”
“虞小姐……”
說話的是梅姨。
“梅姨。”虞傾喊了一聲,繼續道,“我在仁愛,想上來看看秦姨。”
“虞小姐,夫人在休息,你改天再來吧。”
“梅姨,我有重要的事問秦姨,請您轉達一下。”
梅姨在那邊支支吾吾,最後道,“抱歉虞小姐,夫人她……”
“梅姨,我要見秦姨。”
虞傾聲音冷硬了幾分,“請您轉達。”
梅姨在那頭沉默了許久,良久才告訴了虞傾一個病房號。
護士這邊確認了一番,虞傾才上了電梯。
宋夫人的病房在VIP區域,比起醫院,更像是五星級酒店。
梅姨早在門口候着,看到虞傾喊了一聲“虞小姐。”
“梅姨。”
虞傾淡淡笑了笑,“秦姨呢?”
“夫人在裏面。”
不等梅姨引,虞傾踩着高跟鞋走了進去。
剛剛還在休息的宋夫人躺在病牀上,臉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手裏拿着一本原文的《呼嘯山莊》。
見虞傾來了,她頭也沒擡的開口,“你要跟我說什麼?”
“爲什麼?”
虞傾攥緊了垂落的雙手,再次開嗓,“我想知道,您爲什麼找柯靈誣陷我的《空夢》是剽竊?”
聞言,宋夫人不可置信的擡頭,像是聽到了笑話。
“我爲什麼害你?”
“我也想知道。”
那時,她戀着宋硯青,可宋硯青對她……似乎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就算棒打鴛鴦,也得是兩情相悅。
目光一瞬不瞬,虞傾看着宋夫人,“我媽……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她?”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有什麼理由恨她?”
宋夫人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裏卻透着幾分失望,“虞傾,你不會以爲還了五百萬,你欠我們宋家的就還清了吧?”
“……”
“所以呢?就因爲宋家養了我,我就活該被你陷害?”
“虞傾——”
宋夫人突然揚聲,“我沒有陷害過你。”
“秦姨,當真嗎?”
虞傾渾身抖的厲害,聲音也哽着,“柯靈……和您沒有任何的關係嗎?”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宋夫人摘下臉上的眼鏡,衝門外的梅姨道,“送虞傾離開!”
很快,梅姨進來。
“虞小姐,請!”
虞傾沒動。
目光一錯不錯。
宋夫人眼裏閃過一絲慍怒,“怎麼,你今天是要給我定罪嗎?”
“我當初就不該帶你回來!”
話越說越狠。
心底最後一絲期待也落了空。
“我曉得了。”
“畢竟是柯靈咎由自取。”
說完最後一句話,虞傾轉身離開。
出了病房的門,一身堅強轟然倒塌。
不知是昨晚追尾撞的太狠,還是剛剛被宋夫人的無情傷到,虞傾眼前黑了一瞬。
身體也生出了幾分疲累。
站在原地凝了會兒神,虞傾這才挺直了脊背向電梯走去。
電梯上行中。
過了好一會兒,纔到達VIP樓層。
轎廂打開,虞傾前傾的腳生生頓住。
宋硯青卻發狠似的瞪着眼睛。
昨晚那通電話之後,虞傾消失。
他發瘋似的找了一整晚,電話,短信……悉數石沉大海。
宋硯青想過最壞的結果。
現在虞傾全須全尾地站在眼前,他發現……憤怒勝過了一切。
不僅是對虞傾,更是對自己。
瞳孔微張,眼瞼顫抖着,好似要將虞傾拆喫入腹。
被這樣的眼神盯着。
虞傾心中緊的發慌,面上卻波瀾不顯。
無聲膠着,暗涌激流。
虞傾緩緩開嗓,“還出來嗎?”
宋硯青眼神不變,手臂猛的一伸,拽着虞傾向轎廂拉去。
哐噹一聲。
將虞傾抵在了轎廂角落,惡狠狠地開口,“去哪兒了?”
面對她的憤怒,虞傾心如止水。
“你問的是什麼時候?”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如果是剛纔,我去看了秦姨,想問問她爲什麼找柯靈陷害我?”
看着宋硯青顫抖的黑色眼眸,虞傾發狠似的,暢意道,“如果是昨晚,我在宋旌羽那裏……”
聽到“宋旌羽”這三個字,宋硯青周身的戾氣猛然大增。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虞傾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知道嗎?”
“你早就知道吧,看着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開心嗎?”
一想到宋硯青早就知道曾經那一切都是宋夫人的設計,虞傾胸口就像是被人狠狠地紮了一刀。
末了,拔出一片的淋漓鮮血。
疼。
麻。
虞傾伸手,粉白的指尖撫在宋硯青的眼角。
動作輕柔,細細摩挲。
音調也是親暱的,帶着繾綣情意。
“硯青哥,別再露出這樣的眼神。”
嘴角勾起幾分笑意,虞傾的指腹滑落至宋硯青的側臉。
緩緩向下。
最後定在他的脣角。
虞傾踮着腳俯身,脣湊近宋硯青的脣畔。
要碰不碰。
明明距離曖昧,氣息交纏。
可相貼的身體間,透着幾分決絕。
“硯青哥,我真的欠宋家嗎?”
虞傾微微擡頭,瑩潤的眸子閃着水光,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宋硯青喉結上下滾動。
“這件事,我會處理。”
虞傾笑,“不用了。”
她從宋硯青的身邊退開,轉身摁了下一樓的按鍵。
盯着虞傾單薄的背影,宋硯青猛地眯了下眸子,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好。”
虞傾身形一怔,鼻腔漫上一股酸澀。
但她脣角的弧度未變分毫。
電梯抵至一層,虞傾甩了下齊至腰間的長髮,毫不留戀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