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
虞傾想問一句,那樣,到底是哪樣?
但她緊緊攥着電話沒吭聲。
酸脹的心不斷下墜,沉甸甸地壓在胸腔,不堪重負。
半響,虞傾才淺淺地呼出了一口氣,輕聲道,“硯青哥……我什麼都沒有想。”
“虞傾——”
宋硯青低磁的聲音中透着疲憊,“只是我的工作人員,你別多想。”
多想……
虞傾的確多想了,顧念真以前是他的助理,現在又陪在他的身邊。
而她,只是一個拖油瓶。
尤其聽着宋硯青口中的“我的”二字,虞傾翻涌的酸澀就開始鋪天蓋地的蔓延,好像要將她所有的理智吞噬乾淨。。
但宋硯青說了,要她乖。
粉白的脣被破皮滲血,她才從中疼痛中尋回了幾縷清明。
“知道啦,我相信你的,不多想。”
掩飾地打了一個哈欠。
虞傾扯着慵懶的調子,“……那讓你的工作人員幫你煮點醒酒湯,我先睡了,好睏……”
假意的大方,透着悲涼的虛僞。
電話掛斷,虞傾深深地閉了比眼睛,將所有負面的情緒狠狠地壓了下去。
她沉默地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就算宋硯青離開了自己。
這裏,還有一個他們的孩子。
爲了孩子,她也不能這麼自暴自棄下去。
隔天,虞傾主動聯繫了謝瑜笙。
謝瑜笙對虞傾抗拒吃藥的事印象深刻,所以接到她的電話,有些意外。
“虞小姐這是想好了?”
“我不想去心理診所。”
虞傾一說,謝瑜笙就懂了。
上一次在醫院,虞傾說讓謝瑜笙替自己保密,但她並沒有抱有任何的期待。
結果從宋硯青回國後的種種反應來看,他暫時是不知道的。
所以從目前來看,謝瑜笙還是有些職業操守的。
謝瑜笙不知道她心裏的彎彎繞繞,直接道,“我先聯繫一下,確定了給你打電話。”
下午,虞傾就接到了謝瑜笙的電話,將時間敲在了兩天後。
秦鏜在瀾?忙的分身乏術,安排了人過來送她去醫院。
這次來的是個生面孔,名字叫阿勒,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比起保鏢,更像是祕書,尤其他臉上的笑,有一種令人發毛的不適感。
虞傾還是覺得之前沉默寡言的阿強好一些。
“阿強呢?”
“調職了。”阿勒淡笑着說。
“調職?”
阿勒卻沒有解釋,徑自拉開了車門,“虞小姐,上車吧。”
虞傾心裏一頓。
宋硯青這是給她安排了個油鹽不進的主兒。
還真是難爲他了。
虞傾一路沉默到醫院。
謝瑜笙老早就在辦公室門口等着了,看到阿勒那要笑不笑的模樣,視線落在了虞傾的臉上,“待會只能你一個人進去。”
虞傾當然知道謝瑜笙這是在幫自己,她便對身後的阿勒說,“你在門口等我吧。”
“好的,虞小姐。”
虞傾沒想到阿勒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阿勒解釋,“虞小姐,我只是老闆安排來保護你的。”
虞傾聽了臉上沒什麼情緒,“謝謝,辛苦你了。”
進了謝瑜笙的病房,虞傾纔算是真正地放鬆了下來。
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的監控中,即使是以愛的名義。
“你同學呢?”
虞傾在謝瑜笙的辦公室掃了一圈,沒看到又其他人。
“在裏面,我去喊他。”
謝瑜笙指了下自己休息室的門,邊走邊說,“他來了有好一會兒。”
誰料話音剛落,休息室的門從裏面推開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來了。
比起謝瑜笙這樣看起來不太像醫生的醫生,這一位就是大衆心目中醫生的模樣。
氣質溫和,但又嚴肅寡言。
“你好,我是顧莫嶼,是顧老師的學生。”
聽到這句自我介紹,虞傾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顧老師”是誰。
她猛地側頭看向謝瑜笙,“謝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謝瑜笙早就會料到有這麼一出,本來他想緩一緩再跟虞傾說,誰想到顧莫嶼一開場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虞小姐,你先冷靜,這件事跟宋總沒關係。”
虞傾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我從事心理諮詢的同學當然不止顧莫嶼這一位,但這個傢伙不知從哪兒知道你生病的事情,自告奮勇的要來。”
怕虞傾懷疑自己的動機,謝瑜笙忙補了一句,“當然,在職業操守這方面,老顧的嘴巴比保險櫃還安全。”
“虞小姐可以放心,你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顧莫嶼面無表情的說。
虞傾挑了下眉,“顧醫生怎麼知道就不會發生?”
“我既然能知道虞小姐在這家醫院所有的診斷資料,那所掌握的信息應該比虞小姐以爲的還要多。”顧莫嶼繞口令似的說完這句話,對一旁的謝瑜笙說,“你迴避一下。”
謝瑜笙在自己的主場被人拿捏,不爽,他瞟了一眼顧莫嶼,“別拿你平常對付病人的那一套,虞小姐可是宋硯青的心尖肉。”
“迴避!”顧莫嶼再次出聲。
謝瑜笙嘖了一聲,大步進了休息室。
頓時,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虞傾和顧莫嶼。
看着這位顧醫生,虞傾刻意忽略了剛剛從謝瑜笙口中的“心尖肉”,她冷不丁的開嗓,“是顧院長讓你來的?”
顧莫嶼有些訝異的看向虞傾。
這一眼,便叫虞傾腦內的計劃變了又變。
腳上的高跟鞋鞋尖轉了轉,虞傾在會客沙發上坐下,隨即對顧莫嶼說,“顧醫生,坐啊。”
顧莫嶼在單人沙發上剛剛坐下,就聽到虞傾問,“顧院長什麼意思?”
半響之後。
顧莫嶼才道,“離開宋硯青。”
並不意外的答案。
“顧院長去看過秦姨了?”
回答她的是顧莫嶼的沉默,算是一種默認。
秦婉君叫她離開宋硯青,她拒絕後,孟立夫又拿一千萬利誘,如今又找了顧幸衡,還真是樂此不疲。
但想到宋硯青回國時,他眼下的青灰和疲倦,虞傾蓄意已久的想法再次直衝顱頂。
待思緒沉澱,她纔不緊不慢地開嗓,“我可以答應,但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