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上一次來海邊,是和江逾白一起來的。
這一次江蘇蘇不在,興致不高。
“麻麻,江蘇蘇……真的不能……做我的爸爸嗎?”
“……媽媽不是給囡寶說過,爸爸去月球執行祕密任務了嗎?”
“可波妞妞說……麻麻騙銀……說窩根本沒有巴巴……”
“……”
虞傾想到自己一個人帶孩子不會太容易,但她千算萬算,沒想到她最大的坎是自己的親崽子。
可爸爸哪是說要就能有的。
“波妞妞可能是羨慕你有個超級厲害的爸爸,所以才那樣說……爸爸是媽媽的老公,媽媽還能不知道嗎?”
“可素……”
囡寶小腦袋一耷拉,小聲說,“可素……窩還是比較喜歡江蘇蘇。”
“江蘇蘇有女朋友的。”
怕囡寶不懂,虞傾柔聲解釋,“女朋友呢,就是……”
囡寶小手一舉,“窩知道……女朋友就是會結婚,生baby。”
虞傾嘴角抽了抽,“對,江蘇蘇以後會有他自己的baby,所以不能做囡寶的爸爸。”
“嗚嗚嗚……窩不要……”
“囡寶闊憐……沒有巴巴……”
……
小姑娘的哭聲惹來了一片視線。
今天來海邊,虞傾穿的比較清涼,長款的波西米亞吊帶裙,細跟的帶子掛在瑩潤的肩頭,露出一大片白皙發光的皮膚。
雖然遮陽帽下的臉看不真切,但從那曼妙的身姿來看,一定是位絕色。
都說紅顏禍水。
漂亮的女人總是容易招來惡意的揣測,尤其還是單身媽媽更惹人遐想。
囡寶很少鬧脾氣,傷心起來更是剎不住。
眼淚嗒嗒直掉,打起了哭嗝。
虞傾哄也哄不好。
“那我們先回酒店好不好?”
“不要!”
“撿貝殼呢?再給江蘇蘇做個漂亮的手串?”
小姑娘臉上掠過一絲遲疑,但很快她又想到江蘇蘇會有自己的baby,哭的更兇了。
“窩不要……窩要巴巴……”
虞傾從來不是一個耐心很好的人,但在囡寶面前,她很少動怒。
可爸爸這個問題……
一直是她自己最不願意直面的事情。
想到宋硯青一而再的出現,虞傾心中涌上一股煩躁。
可看着小淚人似的囡寶,卻又心疼的捨不得發火。
“媽媽再給你找一個爸爸,好不好?”
小姑娘的哭聲哽了一下。
“什麼樣的?”
一副虞傾回答的不滿意,她就不行的小表情。
虞傾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擇偶要聽女兒的。
“囡寶喜歡什麼樣的?”
“唔……”
囡寶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高高的……闊以把窩舉高高。”
嗯,重點是爲了舉高高。
“然後呢?”
“可以做好喫的,”
貪喫。
“沒了嗎?”
“還有……要稀飯麻麻和囡寶,對窩們好。”
“……”虞傾將自己的小祖宗從沙灘上抱了起來,揩掉了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都從哪兒聽來的啊,你這個小機靈鬼。”
“波妞妞的巴巴就是這樣。”
“……好吧,那我努力。”
努力早日讓小姑娘忘了這一茬。
就在虞傾這麼想的時候,小姑娘突然指着側方的某處說,“麻麻,巴巴……”
虞傾順着囡寶的小短手看了過去,臉上的笑意在看到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的男人時,徹底僵住。
真是陰魂不散。
“麻麻,找那樣的……帥。”
呵。
是挺帥。
但除了帥,一無是處。
“囡寶,小手回來,別對着人指。”
“哦。”
小姑娘小手雖然放下了,但視線卻忍不住的往那人的臉上看。
“窩見過這個蘇蘇。”
聞言,虞傾神情一凜,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什麼時候?”
“上次和嬢嬢從公園回來的時候。”
上次……
上次就是宋硯青不請自來,去她家的那一次。
“他看到你們了嗎?”
囡囡不知道媽媽的神情爲什麼突然變的嚴肅了起來,還以爲是自己剛纔鬧脾氣惹的,眼眶一紅,扁着嘴巴說,“沒……沒有。”
聽到囡囡的話,虞傾心口驀地一鬆。
不想讓囡囡看到宋硯青,更不想讓宋硯青知道囡囡的存在。
在宋硯青快要靠近的時候,她抱起囡囡就往反方向走。
“麻麻,窩們去哪裏吖?”
“先回酒店,下午再過來,好嗎?”
小姑娘不想回,但覺得麻麻有點不開心,“好叭。”
宋硯青沒有再跟上來。
虞傾將囡囡帶到酒店房間。
小姑娘許是苦累了,洗了個澡就在牀上睡着了。
孩子睡着後,虞傾將黑名單裏的號碼放了出來,發了一條短信。
“好,我們談談。”
男人很會順杆爬,很快回復,“明天下午。”
翌日上午,虞傾帶着囡囡回家。
小姑娘有點暈車,午飯也沒喫多少就睡着了。
虞傾有點不放心,直到她醒來,才從家裏出發。
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一個小時。
“sorry,有點事耽擱了。”虞傾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倒是宋硯青,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一束白色的鬱金香。
“抱歉。”
聽到這兩個字,虞傾莫名地挑了下眉。
下一秒他聽到宋硯青說。
“虞傾,對不起。”
事出有異必有妖。
一個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在精妙算計中的人,突然的溫情,也容易讓人覺得是一時興起。
“你情我願的事,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虞傾溫和的聲音透着冷漠,“想必宋總的案頭已經有了我這幾年的所有經歷,所以我就不再贅述了,如果宋總還念着兒時玩伴的那一丁點情分,請您高擡貴手,還我生活的寧靜。”
高擡貴手,還以寧靜……
可明明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愛人。
心不住地下沉。
宋硯青手中花束的包裝紙在他的指尖發出咔擦的響聲,擾的虞傾心緒難寧。
可宋硯青似無察覺。
“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個兒時的玩伴?”
“不。”
虞傾紅脣微挑,漾着清淩水光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宋硯青,“我是您的玩伴。”
一個僅供消遣的玩意兒。
聞言,宋硯青將手中的花束推到了虞傾的面前,眸光又恢復了冷靜,一副在談判桌上的姿態。
“那孩子呢?”
“這個叫做虞芷的孩子……是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