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小片的空氣在他們暗涌翻滾的對峙中,透着令人窒息的逼仄。
“阿硯,你的答案呢?”
面對江逾白的惡意挑釁,宋硯青依舊惜字如金,“對你,無可奉告。”
“怎麼?”江逾白嘲弄出聲,“不敢說?”
雄性天生好鬥,而宋硯青更不允許自己輸。
嘴裏發出一記冷嗤,他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不屑,“你配嗎?”
“夠了!”
虞傾從宋硯青懷裏掙脫,憤怒的神色中透着幾分失望。
“宋硯青,你真是……”
她抿着脣哽了哽喉嚨,“你真是一如既往,死心不改!”
這樣的男人……
自己竟然還會在夢境中無意識的夢見。
他……
真的配嗎?
垂落的雙手死死地攥緊,掌心的疼痛叫她維持着最後一絲理智。
“師兄,我們走!”
“虞傾——”
宋硯青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腕。
相觸的皮膚,依舊是記憶中乾燥溫涼的觸感。
只是這一刻,她沒有絲毫的歡喜與渴望。
“鬆手!”
宋硯青修長的眼睫顫動,薄脣微抿,艱澀出聲,“我沒有騙你。”
“我與顧家……只是工作上的往來。”
“你信嗎?”
信嗎?
呵。
連婚姻都是合作,至於工作上往來的界定,虞傾不關心,也不想搞清楚。
“與我無關。”虞傾再次冷漠出聲,“鬆手!”
“虞傾——”
宋硯青的聲音竟然帶上了幾分顫抖,“不要跟他走!”
明明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
可在聽出他聲音中的那一縷顫抖,虞傾的胸口漫上一陣熟悉的鈍痛。
像是要極力否認這陣鈍痛背後的深意,虞傾猛地揚手,甩開了宋硯青。
“師兄,走!”
她頭也不回地下樓。
藍橋一樓都是人,看到他們下樓,自覺讓出一條道,眼睛裏的八卦欲掩都掩不掉。
虞傾無心估計這些,在震耳的音樂中穿過大廳,出了藍橋。
今晚的種種,實在糟糕。
虞傾在晚風中呼了一口濁氣,“師兄,鑰匙給我吧。”
她伸手。
江逾白卻說,“我叫司機來。”
“別麻煩了,我來,要不給你叫個代駕。”虞傾說着看向江逾白。
雖然在商場混了兩年,江逾白還是一身的書卷氣。
只是嘴角的傷,有些礙眼。
“還是我送你吧。”
“我不要緊,回家擦點藥就好了。”
爲了證明自己傷的不重,他故意去揉嘴角的傷,結果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虞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頭在手機軟件上叫代駕。
很快有人接單。
上車後,江逾白卻說,“先送你回去,囡囡該着急了。”
“師兄——”
虞傾喊了一聲,聲音有些無奈,“你已經爲我做的夠多了,不要讓我心裏有那麼多的虧欠和愧疚……好嗎?”
清冷的嗓音落在江逾白的耳邊,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了緊。
“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虞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師兄,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虞傾——”
虞傾身形一僵,緊緊地抿住了脣。
之後,按照江逾白的意思,先送虞傾回了許家。
下車之前,虞傾回頭看向江逾白,“師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但我真的給不了你想要的。”
濃濃夜色中,江逾白深深地看向虞傾,“那我便不要了……”
如果你始終看不到我,那我便站在你的身旁,永遠做你的後盾。
“虞傾,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虞傾紅脣翕動,眼中一片晦澀。
她怎麼可能會沒有負擔?
從前她欠宋硯青了,爲了還債差點搭上了一條命。
她害怕那種揹負着恩情的感覺。
那些無形的壓力如蟄伏在暗處的猛獸,在人最脆弱最難過的時候,伺機出動,一口咬在咽喉,給人致命一擊。
這種負累,經歷過一次足夠。
“師兄,你已經給了我和囡囡太多的幫助,以後……我只希望你把自己的生活過好。”
頓了頓,虞傾笑道,“江總不也一直在給你物色姑娘嗎?”
“虞傾——”
江逾白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冷意。
虞傾卻充耳不聞,眼中一片真誠,“師兄,我沒打算留在江城,以後我會留在j國,在那裏工作生活,況且……我也沒那麼重要。”
不給江逾白說話的機會,虞傾跳下車,回頭衝江逾白揮了揮手,“師兄,明天見!”
江逾白眼鏡片後的眸子深深地眯了眯,半響之後緩緩出聲,“明天見!”
隔天,是相中雲的六十大壽。
作爲江美的金字招牌,相老師的學生遍佈各行各業,很多都成了藝術界的大佬。
因爲他難得高調一回,所以來參加壽宴的人不少。
虞傾帶着囡囡和許亦檸到的時候,四季酒店頂樓的宴會廳幾乎坐滿了人。
“相老師這人緣……”
許亦檸話音突然一頓,“真是晦氣!”
“怎麼了?”
順着許亦檸的視線,虞傾看到了一身西裝的季晉珩,臂彎裏……掛着的應該就是林家的千金,林沐苒。
嬌俏可人。
“走走走,我們去跟相老師打招呼。”許亦檸抱着囡囡,扯了下虞傾的衣袖。
穿過人羣,虞傾在主桌看到了相中雲和師孃。
師孃一看到囡囡,就伸手,“快,囡寶給奶奶抱抱。”
相中雲給虞傾和許亦檸介紹了一圈人。
寒暄過後,季晉珩和林沐苒相攜走了過來。
許亦檸和季晉珩的事幾乎沒傳到江城,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會沒眼色的在相中雲的壽宴上提及。
相中雲不知道他們私下認識,做了介紹後,便囑咐虞傾和許亦檸,“你們年輕人聊的來,就坐一起好了。”
虞傾還沒接腔,旁邊的許亦檸淡淡笑道,“都聽老師安排。”
幾分鐘後,幾人在主桌旁的餐桌落座。
“檸姐姐,那孩子是誰的啊,你的嗎?”林沐苒一臉好奇。
聽到這茶裏茶氣的話,虞傾瞬間覺得剛下嘴的明前龍井不香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眸輕擡,桃花眼中迸射出一縷冷意,“怎麼,林小姐不知道?”
林沐苒無辜,“啊?我說錯了嗎?我聽說之前學姐和賀……”
“林小姐,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出去就叫人割了你的舌頭!”
“……你你……你敢?”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