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西子灣,是賀言姝烙在靈魂深處的夢魘。
從女子監獄出來之後,虞傾一直沉默着。
儘管早就知道了宋旌羽的惡,但她還是高估了他的良知。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想要通過藥品成癮來控制……甚至不惜弄死對方。
這種感情,虞傾無法體會。
車廂內,賀嚴沉也沉默着。
虞傾與賀言姝交談的具體內容他並不清楚。
但虞傾從裏面出來時,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宋旌羽這個畜生!”
從虞傾的臉上,鮮少會看到她這般憤怒,厭惡與驚心。
那一瞬間,他便猜到,賀言姝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虞傾。
不管賀言姝的親生母親是許溶月還是虞曼琳,在血緣上,她都是賀嚴沉的妹妹。
只是,賀嚴沉對這位妹妹的感情複雜。
恨鐵不成鋼有之,怨恨和厭惡也有。
不管怎麼樣,宋旌羽對她的傷害……都令人不忍。
良久之後,賀嚴沉問,“報警嗎?”
“報警……沒有用。”
賀言姝說的那些內容真假不論,就她和宋旌羽之間的種種,時間太久,無法追溯取證。
沒有證據……報警也僅僅是報了個警而已。
但江城的警察不管,燕城的可能會管。
“我去見藺正。”
虞傾讓賀嚴沉把她送到瀾?。
“你和阿硯不是……”
賀嚴沉的意思是,虞傾是不是忘了他們“水火不容”的事。
虞傾卻說,“演與不演,現在都沒什麼區別了。”
江逾白不在,江慕嵐不可能好心給她遞線索。
車子抵達瀾?。
下車之前,虞傾突然想起賀嚴沉曾經給過她的那張卡。
“裏面的錢還在嗎?”
賀嚴沉一愣,隨即道,“當然在。”
說着,賀嚴沉就從錢包中翻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裏面只有兩百萬……”
兩百萬對曾經的賀嚴沉來說只是一個小水花,但如今他囊中羞澀,這已然是他的全部。
“雖然沒多少,但也是我的心意,以後給囡囡讀書用。”
囡囡是宋硯青的女兒,就算衆合哪天真的破產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囡囡不會在經濟上面臨窘迫。
所以賀嚴沉的這句話說的特別沒有底氣。
虞傾卻說,“那卡我先拿走了。”
從賀嚴沉的手中抽出那張卡,虞傾就要下車。
“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
虞傾打斷了賀嚴沉的話,“夠了。”
拿着卡,她跳下了車。
雖然知畫齋一直是賀嚴沉在管理,但這幾年,他除了還債就是賺錢,早就忘了自己曾經也是賀家的大少爺。
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
虞傾在瀾?的大廳碰到秦鏜。
秦鏜跟賀嚴沉剛纔的反應一樣,訝異道,“虞老師!”
虞傾卻淡淡開嗓,“你們老闆在嗎?”
“……老闆在和蕭總談事情。”
“蕭鹿閔?”
“是的。”
“我帶您先上去等一下,還是……”
虞傾捏着手中的卡,打斷秦鏜“知畫齋附近的樓盤你瞭解的多嗎?”
秦鏜雖然不做房產,但每天跟大老闆們打交道,自然會了解一些各行各業的消息。
“嗯。”
秦鏜微愣,據他了解,虞傾讓許亦檸在悅青藍買了房子,而且他家老闆在江城的房子就跟玩具似的。
虞傾還要買房?
雖然不解,秦鏜還是問,“您預算大概多少?”
剛剛那張卡里的錢是賀嚴沉自己的,這幾年知畫齋的所有的盈利分紅,賀嚴沉之前給了她五百萬。
這筆錢本來就是賀嚴沉賺的,而且知畫齋也不是虞傾一個人的。
“八百萬以內。”她說。
知畫齋附近八百萬的房子還是好找的,秦鏜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最好是拎包住入。”
虞傾剛跟秦鏜說完,蕭鹿閔從電梯走了出來。
蕭末丞被帶走之後,整個蕭家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分別,但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蕭家一向都是秋後解決。
兩人打過招呼,虞傾直上頂樓。
宋硯青看到她,也是一愣,隨即揶揄道,“不演了?”
“不演了。”
虞傾將手中的包丟在宋硯青辦公室的沙發上,說,“我要見藺正。”
“因爲宋旌羽?”
“是。”
接受的信息太多,虞傾梳理了一下才對宋硯青說,“你知道宋旌羽給賀言姝喫的什麼嗎?”
“嘜諾膠囊的衍生品。”虞傾自問自答。
“你是說提取物?”
虞傾點頭,“估計更宋旌羽交往的人都服用過這種藥。”
頓了頓,虞傾說,“我曾經在他那裏吸到的,可能也是。”
聞言,宋硯青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我現在就讓藺正過來。”
藺正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身上還帶着未化的雪。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位很颯的女警官,叫陶勝男。
藺正看了看宋硯青,又看看虞傾,“怎麼了,又有什麼新線索?”
“是的。”虞傾說,“我要報案。”
藺正一愣。
虞傾將賀言姝告訴她的,挑重要的複述了一遍。
當知道嘜諾膠囊可以提取出成癮性藥物時,藺正呆了一瞬,“嘜諾膠囊我們前段時間做過檢測,其中並沒有……”
藺正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陶勝男打斷了。
“方法不對。”陶勝男說,“順序錯了。”
……
藺正和陶勝男離開之後,宋旌羽就被帶了進去。
雖然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但對宋硯青和藺正來說,也夠了。
宋旌羽前腳被抓,後腳宋仲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是不是你?”宋仲川氣瘋了,他剛剛在跟一個外商談合作,藺正就帶着人闖進了辦公室,說是有人舉報恆生和宋旌羽涉嫌售賣違禁藥品。
這個舉措打的宋仲川措手不及,別說合作了……他恆生原由的單子都飛了好幾個。
就像是在刻意等着這一刻。
“宋硯青,你是不是要搞死我們?”
不給宋硯青說話的機會,宋仲川直接放狠話,“既然你不懂的什麼叫做家庭和睦,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家庭和睦……
宋硯青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笑話。
“叔叔還是先想着怎麼收拾爛攤子吧……”
“那我們看看誰會笑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