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水印,日期是十多年前。
而照片上的人,是她和蕭末丞。
年少時期的他們。
照片是在路邊拍的,看着自己搖搖欲墜的模樣,許亦檸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高三生日那天。
那時傅雪已經在和老爹好了。
傅雪這人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許亦檸連指摘的理由都沒有,有意見也只能憋着。
她生日在三月初,春季開學沒多久,大家的學習勁兒還沒提起來。
許亦檸約了一些跟自己玩的好的,去了江大附近的一家KTV,檔次不低,價格不菲。
爲了表達自己對老爹再娶的隱約不滿,她專挑貴的點,其中當然也包括酒。
虞傾在邊上勸,“我們還是學生呢。”
“姐姐我成年了。”
彼時的許亦檸多少有些中二,明明沒有喝過酒,非要表現出一副海量的模樣。
虞傾勸不住,最後只能加入。
那時,宋硯青等人已經在江大讀書了,上趕着巴結他們的人不在少數。
不到半小時,虞傾在江大旁邊的KTV喝酒的事兒就被傳到了宋硯青的耳朵。
當即宋硯青就來KTV找人,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直接把虞傾嚇傻了,一時間什麼姐妹情都扔在了腦後。
她跟鵪鶉似的,被宋硯青拎走。
可憐巴巴,又挺可笑。
許亦檸還沒有笑完,宋硯青就對着一旁匆匆趕來的蕭鹿閔說,“把許亦檸送回家去。”
許亦檸一直跟虞傾玩,蕭鹿閔多少是認識的。
他不情不願地應了。
許亦檸不想回家,一把甩開了蕭鹿閔的手。
蕭鹿閔煩了,他接到宋硯青的電話後丟下了自己新交的女朋友過來了,現在讓他受氣,不可能。
他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一包廂突然出來一人。
蕭鹿閔定睛一看,是自家二哥。
他跟見鬼了一樣,畢竟清正禁慾的蕭末丞來KTV這種地方,比太陽東落還要稀奇。
念頭兜兜轉轉,蕭鹿閔折回身,抓起許亦檸就往蕭末丞邊上一推。
“待會把人送回去,地址我發你。”
蕭末丞眉頭一皺,拒絕的話還沒出口,蕭鹿閔已經不見了人影。
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許亦檸跟只醉貓一樣,東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穩,卻能看出蕭末丞的帥。
“沒想到蕭鹿閔那個蠢貨居然有這麼帥的二哥。”
蕭末丞面無表情,回頭跟包廂的朋友說了一聲,先帶許亦檸離開。
走到門口,許亦檸不動了。
她蹲在地上,悶着聲音對蕭末丞說,“我認得路,你走吧……我沒那麼嬌弱。”
說着,許亦檸還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這幅模樣落在蕭末丞的眼中,只有幼稚與無知。
此時,蕭鹿閔的地址纔來。
看着那用時超過一個小時的路程,蕭末丞決定選擇KTV旁邊的酒店。
聽到是去旁邊的酒店,許亦檸在蕭末丞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起身。
但她初次喝酒,實在醉的狠了,腳跟發軟直接栽倒了蕭末丞的懷裏。
蕭末丞俯身去撈人,許亦檸先一步強撐着起身。
一下一上。
兩人的脣,猝不及防地碰在一起。
那一瞬間,萬物靜止。
兩人也是傻眼了。
蕭末丞除了家人和同學,鮮少與異性接觸,更不用說親吻這種私密的事情。
蕭末丞也喝了酒,兩種酒精的味道交錯,有一種熏熏然的感覺。
朦朧間,許亦檸還評估了一下對方脣的感覺。
有點軟,挺涼。
“醒了嗎?”
許亦檸一愣,對方已經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提溜到了一邊。
之後,蕭末丞更是全程冷着臉,把許亦檸往隔壁酒店的客房一扔,轉身走人。
嚴格說起來。
兩人的初吻有些烏龍。
許亦檸的話也勾起了蕭末丞的回憶。
只是許亦檸期待中的錯愕沒有出現。
“我知道。”蕭末丞說。
“啊?”
這下輪到許亦檸驚訝了,“怎麼可能,你當時明明一副……”
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好像碰一下都會變的不幸。
蕭末丞低笑,“什麼表情?”
許亦檸不說話了。
頓了頓,她問,“你當時心裏怎麼想的。”
蕭末丞實話實說,“有點煩,又有點軟。”
煩的是蕭鹿閔甩給他的爛攤子,軟的是許亦檸……還有那個吻。
“你呢?”
許亦檸口是心非,“沒感覺。”
“當真?”
“……當真。”
蕭末丞伸手,在許亦檸鼻尖輕輕一刮,“小騙子。”
許亦檸與蕭末丞重歸於好,感情甚至比之前更要好。
虞傾看着蕭末丞恨不得將許亦檸揣兜裏的模樣,明目張膽地給她微信。
“真夠齁的。”
“你也不看看你家宋董。”
兩人在微信上小學雞鬥圖。
宋硯青和蕭末丞邊聊天,還得時不時地給兩位加起來快六十歲的“小朋友”佈菜。
雖然說許亦檸和蕭末丞來燕城的時間也不短了,但兩人每天膩膩歪歪,還有一些其他的瑣事,兩邊一直沒有碰到頭。
燕城聚餐,頭一回。
四人邊喫便聊,散場時快夜裏十二點了。
虞傾第二天還有課,宋硯青先帶着人回了。
喫飯的地兒距離酒店不遠,許亦檸和蕭末丞手牽着手,壓馬路回酒店。
燕城秋天的夜晚還挺冷的。
出門之前,蕭末丞就給許亦檸帶了圍巾,這會兒正好給她戴上。
許亦檸本就生的嬌小,臉更是又窄又小,圈上一圈圍巾後,黑眸越發靈動。
“好暖和。”
蕭末丞垂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盡是柔情。
“可愛。”
許亦檸赧然,“哪有啊?”
“就可愛。”
兩人走走停停,路過一家夜市收攤。
“先生,要給小姐買束花嗎?”
他們明天就要回江城了,買了花也會幹的。
許亦檸剛想說不用了,旁邊的男人已經在付錢了。
花剩下的不多,除了玫瑰,就是牡丹,還有一捧雛菊。
蕭末丞挑的是雛菊。
“爲什麼是雛菊?”許亦檸問。
“因爲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在喜歡你啊。”
蕭末丞這樣的高嶺之花,怎麼可能輕易地送一個不熟的女人回家呢?
除非,蓄謀已久。
許亦檸一怔,怎麼可能呢?
蕭末丞牽起她的手,“走吧,蕭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