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身體的不適,掏出手機給許亦檸打電話。
號碼翻了出來,她才意識到許亦檸還在萍窯。
而在江城,她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自己這副樣子,打車也不安全。
腳下無力,虞傾蹲在路邊,想緩解一下體內的焦躁感。
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虞傾難受的骨頭疼,意識也在逐漸崩潰。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虞傾愣了幾秒,才緩緩接通。
“你在哪兒?”
宋硯青的聲音。
虞傾呼吸瞬間紊亂,求救的話都在嘴邊了,但他聽到宋硯青冰冷的質問,“你是不是跟宋旌羽走了?”
“沒……沒有。”
“虞傾,告訴我你在哪兒?”
虞傾不想讓宋旌羽看到自己這幅模樣,更不願意讓宋硯青看到。
“我在哪兒與你何干。”
“虞傾!”
宋硯青每次喊這兩個字總有不同的情緒,隱忍的,剋制的,甚至是憤怒冰冷的。
但虞傾聽到的,是對自己的避之不及。
她咬着牙冷笑,“想知道我在哪兒,你去問白晞呀,她應該最清楚!”
電話掛斷。
虞傾踉蹌着起身,她今天走也要走回去。
檀香山。
宋硯青甩上二樓書房的門,匆匆下樓。
白晞攔在樓梯處,“你要去哪兒?”
“讓開!”
“我問你,去哪裏?”
宋硯青雙眸噙着冰霜,一寸寸地向白晞壓下,“讓開!”
“去找虞傾嗎?”白晞笑道,“現在她恐怕和小羽在一起,深夜的車上,孤男寡女……”
“宋硯青,她早就不是你的了!”
“又是你?”
之前在金庭,上次在萍窯,這次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
宋硯青凌厲的下頜線緊繃,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氣壓,“白晞,不要自作聰明,君善……不是非白家不可!”
一把拂開白晞,宋硯青大步就走。
“站住!”
二樓樓梯間,宋夫人披着外套,低聲呵斥,“今晚,你哪兒也不準去!”
宋硯青漠然轉身,“您也知道。”
剛纔,虞傾那喘息……明顯就是被人算計了。
但宋硯青沒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有份。
“媽,她是您養大的。”
宋夫人保養得當的臉上滿是輕慢,“但畢竟不是親生的。”
一句話,涼薄又冷漠。
“白晞還在這裏,不要寒了她的心。”
宋夫人盯着兒子,眼裏都是警告。
但這一次,宋硯青沒有聽她的。
長腿邁開,隨即大門摔的巨響。
黑色的大G駛出檀香山。
十幾分鍾後,宋硯青在河邊的長椅上找到了虞傾。
虞傾剛從河裏出來,渾身都溼透了。
這會兒身體抖個不停,見了宋硯青,也沒什麼反應。
瞬間,心疼掩過了所有的憤怒。
宋硯青脫下外套罩在虞傾的身上,長臂一伸,將人抱了起來。
虞傾閉了閉眼睛,扯過外套一角蓋住了自己眼睛。
她可真是窩囊。
在這一刻,連推開宋硯青的勇氣都沒有。
車子在山道疾馳,空調打暖融融的,虞傾縮在車廂裏,像是死了一樣。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了醫院。
安頓到病房時,已近凌晨。
虞傾身上的溫度已經褪去,除了身體乏力,沒別的不適。
“今晚謝謝你,你回去吧!”
體力耗損太大,聲音沙啞的厲害,“我已經好了。”
“管好你自己。”
虞傾愣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本以爲宋硯青在病房,她會睡不着,結果一覺到天亮。
宋硯青已經離去。
秋日的陽光金燦燦,灑在病牀上。
虞傾周身籠了一層金邊,慘白的臉色多了幾分元氣,但身上的破碎感卻更重。
心裏藏了太多事,故作堅強的壁壘轟然倒塌,重新築起,不知道還需要多少的時間。
快到中午時,宋硯青來了,手上拎着喫食。
虞傾面無表情的塞完,她看向宋硯青,突兀地開腔,“宋旌羽的前女友懷孕了。”
聞言,宋硯青收拾餐具的手一頓,“從哪兒聽來的?”
虞傾沒有回答,問了一句,“是不是?”
“是。”
坦蕩,直接。
虞傾低笑出聲,“原來你真的知道啊。”
“虞傾……”
“硯青哥,你真的好狠心啊。”
明沒必要難過,但鼻腔卻酸的厲害,喉嚨……喉嚨更像是被堵着。
身子細細密密地顫抖着,虞傾抿了抿脣,竭力剋制着破口大罵的衝動,喃喃道,“是我太貪心了。”
明知道宋硯青不在乎自己,卻還一次次的試探。
明明連自己都護不住,卻還想查母親的死因。
可笑……又愚蠢。
“硯青哥,是我太貪心了。”
她笑着,眼裏卻比哭還難過。
宋硯青覺得,虞傾正在離自己遠去。
他伸手,握住虞傾細白的腕子,“昨晚的事,我會……”
虞傾連連搖頭。
不是昨晚的事,也不是這半年的事。
是過去的五年,十二年……
自欺欺人。
咎由自取。
活該。
“同安裏的房子,你收回吧。”
“沒必要。”
“那你送別人吧。”
宋硯青眼眸一沉,“你想做什麼,嫁給宋旌羽?”
宋旌羽……
呵。
半斤八兩。
“我沒有給人做後媽的愛好,也不想玩破壞人家婚姻的遊戲,咱們……就真正的散了吧。”
“虞傾,你不小了,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也不要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威脅我!”
“那不然呢?”虞傾揚着下巴,雙眸對上宋硯青,“昨晚的事,秦姨也知情吧,他們是想做什麼……讓我母憑子貴嗎?”
“我跟你這麼多次都沒能成功,跟宋旌羽就能成?”這些話,虞傾都快說累了,但總要挑開了說清楚,免得日後還糾纏不清。
“你們叔侄的較量,不要拉我陪葬,就當……就當這幾個月來,我的苦勞。”
“如果我不同意呢?”
宋硯青俯身逼近,“如果宋旌羽的孩子是我故意讓你知道的,如果我從來都沒想讓你離開我呢?”
“那我只覺得噁心,今天你能把我送給宋旌羽,明天就能送給別人。”笑了下,虞傾繼續道,“差點忘了,之前還把我推給我楚江舸呢。”
“硯青哥,愛人不是這樣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