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呼救,虞傾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白晞計劃好的。
從她單獨追上來,就已經算好了宋硯青會來找她。
分毫不差。
不愧是海歸學霸。
但這個黑鍋,她並不想背。
宋硯青還未走到湖邊,便看到虞傾傾身,跳進了湖裏。
這邊接連兩人墜湖,江逾白那邊也聽到了動靜。
“虞傾——”
“師兄,我沒事。”
虞傾游到白晞身邊,拉着她就要往岸邊遊。
白晞故技重施,藉着反作用力又往深處墜去,從岸邊看,就是虞傾摁着她的肩膀,把她往水裏壓。
“虞傾,你對晞姐姐做了什麼?”
岸邊,賀言姝大喊。
“虞傾,你放開晞姐姐!”
虞傾卻無心關注,因爲此刻,白晞拽着她的腳踝。
那力道根本不像一個喊着體虛的孕婦。
身體一點點下墜。
水很快沒過頭頂。
水四面八方的壓過來,氧氣一點點消失。
呼吸如砂礫磨過,燒的胸口發疼。
耳邊,嗡嗡作響,聽不見岸邊的任何聲音。
她掙扎着,而白晞卻攥的越緊。
力氣一點點消失,身體自然下落。
腳上的束縛消失。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冷浚的眉眼,即使在水裏也依然透着寒霜。
但虞傾卻天真的奢望。
或許他是來救自己的。
或者順便,也會救自己。
但沒有。
他修長的手臂自她側方遊過,直至下沉,撈起了白晞,像一尾魚,帶着白晞離開。
遊刃,決絕。
而她,連伸出手臂浮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微弱的視野裏,正午的陽光投射過水麪,漂亮而又旖旎。
而她身體緩慢下墜,像是要溺亡一樣。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時,又有人跳下了湖。
但虞傾卻無法睜眼去看。
-
虞傾醒來,人在醫院,旁邊是許亦檸。
“你……”
一開口,嗓子跟破風箱似的。
“行了,別說話了。”許亦檸給她倒了杯水。
虞傾喝完,喉嚨好受了一點。
“你怎麼會來?”
“要不是我來,這會兒我就只能在太平間看你了。”
意識到這話不吉利,許亦檸又“呸呸”了兩聲,隨後目光凝重地盯着虞傾。
許亦檸難得有這麼嚴肅認真的時候,虞傾被她看的有點發毛。
“幹嘛這樣看我?”
“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腦子壞了,白晞墜湖是她自己喜歡冬泳,你湊什麼熱鬧,明知道宋硯青心裏沒你,而一個江逾白又有溺水後遺徵。”
“虞傾,你是等着許溶月和賀言姝救你嗎?”
當時,虞傾腦子一軸就跳了下去。
但她沒想到白晞居然那麼下作。
“是我蠢了。”
“你犯蠢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指望我相信你這是最後一次嗎?”
許亦檸被虞傾這戀愛腦氣的只想咬牙。
“虞姐姐算我求你了,遠離宋狗好嘛。”
想到水中那毅然決絕的背影,虞傾抿脣道,“好。”
“別再他媽的宋狗一勾,就扭着腰纏上去。”
這話說的重了,但許亦檸知道,不說重點虞傾永遠不知道猶豫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痛苦和傷害。
虞傾知道的。
胸口酸澀的厲害,她想擠出一個笑容,但最後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聽檸姐姐的。”
許亦檸冷哼了一聲,傲嬌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呢,怎麼會來醫院?”
剛剛還氣勢狂拽的許亦檸聽到這句話,突然萎了,“我懷孕了。”
懷孕!
虞傾懷疑自己是溺水幻聽了。
江城花蝴蝶許亦檸怎麼可能會懷孕。
但接下來,許亦檸的一句話徹底叫虞傾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女人的絕情。
“孩子的爸爸死了。”
“真死還是……”
“你覺得讓我懷孕的男人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
“那孩子……”
“還沒想好。”
虞傾就是私生女,最清楚不被期待的到來是多麼的糟糕。
但她覺得,許亦檸……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隨後,賀嚴沉走了進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許亦檸,許亦檸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這一下,虞傾便知道孩子死了的爸爸是誰了。
“好點了嗎?”
“好多了,中午的事……謝謝你。”
聞言,賀嚴沉一怔,“她告訴你的?”
“沒,我猜的。”
賀嚴沉沉默了一瞬,意有所指的說,“別再折騰了,好好照顧自己。”
虞傾還沒有出聲,旁邊的許亦檸冷嗤一聲,“漂亮倒是說的動聽,既然爲了項目可以把妹妹送人,現在又裝什麼知心哥哥。”
聽到這句話,虞傾神情一冷,“什麼項目?”
“賀大少問你呢,什麼項目啊?”
“這件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許亦檸打斷賀嚴沉,“既然你說不出口,我來告訴虞傾好了。”
“鳳回庭,江城現在炒的最熱的高端項目,多少人眼饞,宋硯青卻轉手給了你們賀家,爲的是什麼?”
“爲的就是虞傾和白晞遇險,他永遠都可以隨意的丟下虞傾,爲了就是他可以肆意的折辱虞傾,賀嚴沉……你們賀家的愛真他媽的自私!”
一想到自己肚子裏懷的孩子有賀家這樣自私基因的一半,許亦檸就特別痛恨自己一時貪歡,招惹了這樣不入眼的人。
許亦檸和賀嚴沉快要吵了起來。
虞傾卻陷入了沉默。
她一直以爲,宋硯青把她送出國是單純的想讓她收手,卻沒有想到這裏頭還有和賀家的交易。
只要鳳回庭的項目賀家在做,只要她沒有徹底的和賀家斷了關係,她永遠……都受制於宋硯青。
她的硯青哥,真的是商人啊,謀的好算計。
許亦檸和賀嚴沉不知說到了什麼,許亦檸特別的激動的指着病房的大門,“滾出去,不然你再多說一個字,我馬上就去預約流產手術。”
賀嚴沉盯着許亦檸良久,最後妥協離開。
“真晦氣。”
許亦檸煩躁的薅了一把頭髮,“你先休息一會兒,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我出去透透氣。”
臨出病房門前,許亦檸又補了一句,“差點忘記告訴你了,賀嚴沉來之前江逾白也跳水了,只是還沒游過去人就暈了,你打個電話問問。”
“還有,鳳回庭的事我也才知道,你該幹嘛幹嘛,姐姐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