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鹿閔喊不動宋硯青,拎着酒杯晃悠過來,順着宋硯青的視線往下。
看到角落的人。
視線呆住。
“那不是……”
此刻,虞傾身邊湊過去一個小帥哥,看年紀二十出頭,低頭跟虞傾說着什麼。
隨即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旁邊的許亦檸調笑。
虞傾卻噙着淡笑搖了搖頭。
見虞傾拒絕,蕭鹿閔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那小帥哥在虞傾身邊坐了下來,還貼着她的肩。
蕭鹿閔心口一緊,側頭看向好友。
宋硯青手中的煙已經燒到了指尖,而他像感覺不到一樣。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虞傾。
“你要真介意,現在就下樓,反正你和白家也撕破臉了。”
但宋硯青卻已經收回了目光,轉身回了卡座,悶聲喝酒。
宋硯青這幅模樣,讓蕭鹿閔想到了十年前。
有一次在四季喝酒,宋硯青在途中突然消失,整個晚上都沒有出現。
他們瘋狂猜想宋硯青肯定是去睡女人了。
第二天,楚江舸好奇問他,前一晚過的怎麼樣,激不激烈。
結果宋硯青大發雷霆。
差點掀翻了包廂的吧桌。
之後將近一年的時間,宋硯青脾氣都很差,動不動就發火。
但最讓蕭鹿閔印象深刻的是,某天晚上,宋硯青滿臉是血的出現在四季。
當時,他以爲宋硯青殺了人,連要怎麼讓家裏疏通關係都想好了。
結果宋硯青跟煞神一樣的狂灌酒。
後來,江逾白要出國,他才知道,宋硯青那晚打的人是江逾白。
因爲江逾白和虞傾躺在同一張牀上。
睡沒睡,蕭鹿閔至今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從那次之後,宋硯青對虞傾……在面兒上,就當個玩意兒。
有一次,一羣兄弟湊一塊喝酒,有人喝大了,便問宋硯青,虞傾怎麼樣。
結果宋硯青就回了三個字。
“膩得慌。”
那時候的虞傾,剛過十九,褪去少女的青澀和稚嫩,明豔的叫人挪不開眼。
圈子裏肖想她的人比比皆是。
衆人以爲宋硯青是真的不把這個便宜妹妹當回事,便私下裏開黃腔,說虞傾是他們的啓蒙老師。
這話不知怎麼傳到了宋硯青的耳中,他藉着喝酒,將那夥人攢了一桌,挨個教訓。
從那以後,沒人敢明面上議論虞傾。
更不敢湊上去。
但現在……
蕭鹿閔越來越不理解宋硯青。
在他這裏,感情的事很簡單,喜歡了就佔自己懷裏,真要膩得慌,就躲的遠遠的。
哪像宋硯青這樣,一會兒嫌棄,一會兒在意的……
不到半小時,宋硯青面前兩瓶洋酒空了。
他要開第三瓶,被蕭鹿閔攔了。
“放手!”
“你這幅模樣,人虞傾也看不見。”
“不爲虞傾。”
“難道是爲了白晞?”蕭鹿閔在蕭家就是個閒散王爺的角色,不管大事,自己隨心情搞搞小錢,但不代表他不懂生意場的那些彎彎繞繞。
“我知道你是怕虞傾被捲進宋家的這趟渾水裏,但阿硯……她只要還在江城,怎麼都避免不了。”
“你不懂。”
宋硯青怕的從來都不是這趟渾水,而是怕虞傾因此丟了命,還害怕……那令人驚悚的骯髒真相。
“我不懂什麼啊,你看看你們……不就是男女那檔子事嘛,說開了該幹啥幹啥,何必呢?”
索性不管宋硯青了。
直到桌上的酒喝完,宋硯青才低聲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畏懼,只會裹足不前。
或許……
他和虞傾還有另外一條路。
踉蹌着起身,而樓下早已沒了虞傾的身影。
難得的,宋硯青眼中劃過一絲慌亂。
人……怎麼會不見?
藍橋門外。
虞傾抱着許亦檸的大衣追了出來。
夜風中,衣着單薄的許亦檸揚起巴掌,狠狠地甩向賀嚴沉。
“滾!”
“亦檸——”
“賀嚴沉,你夠了。”
虞傾給許亦檸披上衣服,護在她的身前,“你走吧。”
“這是我和許亦檸之間的事!”
“你們之間的事早就結束了。”
明知道許亦檸懷了孩子,還讓所謂的未婚妻像個跳樑小醜一樣上躥下跳。
虞傾一想到那天看到的血,怒氣上頭。
“沒讓你那未婚妻坐牢,已經是亦檸仁至義盡了,別再這裏丟臉了。”
賀嚴沉抿了抿脣,那與虞傾有些神似的眉宇擰起,有些咬牙切齒道,“我都說了這是我和亦檸的事!”
“我也說了,你不配!”
“你讓開!”
賀嚴沉伸手,想要將虞傾從許亦檸身邊扯開。
虞傾腳下高跟鞋踩着地磚,被他一拽,整個人徑往地上栽去。
“傾傾——”
許亦檸大喊。
預料中的人仰馬翻沒有來,虞傾跌入了一個混雜着酒精和木質冷香的懷抱。
她還未回神,頭頂傳來熟悉的冷聲。
“賀嚴沉,給自己留點臉面。”
聞言,賀嚴沉臉色一沉再沉,“阿硯,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就算宋賀兩家有生意往來,宋硯青也沒道理干涉。
但宋硯青,講不講道理全憑心情。
“如果剛剛虞傾受傷……明天的頭條就是賀家繼承人爲了獨佔家產,蓄意謀殺同父異母的妹妹。”
“你該慶幸,她沒事!”
賀嚴沉心有不甘,但迫於宋硯青無形的壓力,只得轉身離開。
他離開後,宋硯青對身後的蕭鹿閔說,“送一下許小姐。”
“我要和亦檸一起。”
虞傾想要從宋硯青懷裏掙脫,但卻被攔腰抱起。
“宋總——”
許亦檸喊住他。
宋硯青腳步微滯,回眸睨着她。
“虞傾與你而言,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
是宋硯青的不可言說。
“蕭,送許小姐回去!”
沒有得到答案,許亦檸衝着宋硯青的背影大喊,“如果你再傷她,你將後悔終身!”
宋硯青沒有迴應。
但他不知道……這句話或將成爲他無法擺脫的詛咒。
回程的路上,阿巳點火後,自覺升起擋板。
宋硯青闔眸假寐,手指卻緊緊籠着虞傾的手。
晚上喝了酒,昨夜又沒怎麼睡。
起初還滿是戒備的虞傾終究抵不住身體的本能,昏睡了過去。
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宋硯青幽幽睜開了雙眸。
小心翼翼地護着虞傾,讓她躺在了自己大腿上。
卻不料,虞傾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