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眼神滿是怨懟。
佯裝沒看到,虞傾走近喊了一聲,“秦姨”。
宋夫人眼珠緩緩看向她,目光壓的沉沉的,嗓子沙啞道,“傾傾,你蹲下。”
虞傾不解,還是順從的蹲下,伏在了她的牀邊。
她剛仰頭,宋夫人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猝不及防。
虞傾直接被打懵了。
就連守在一旁的梅姨也愣了一下神,發出小聲的驚呼。
宋夫人卻面色如常,不緊不慢地吩咐梅姨,“去樓下等阿硯。”
梅姨雖然不贊成宋夫人的手段,但也不會,也不敢反對。
“是。”
梅姨走後,宋夫人又看向虞傾。
目光裏多了幾分恨。
“你和藍時釗好了?”
早在她和藍時釗去參加酒會時,他們的傳聞就漫天飛了,但在宋夫人這裏,虞傾從未說明過什麼。
現在,虞傾臉頰火辣辣地痛,更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秦姨打我是因爲我和藍時釗好了?”
“你不該打嗎?”
此刻的宋夫人,因爲怨恨,聲音顫抖的厲害,“阿硯爲了你和我反目,而你一轉身就投進了藍時釗的懷抱,虞傾……你的骨頭就那麼輕嗎?”
“秦姨!”
在宋家這麼多年,雖然宋夫人對她各種防備,但虞傾對宋夫人的感情,早就超過了虞曼琳。
聽到這些話,虞傾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戳了個洞。
霍霍地灌着冷風。
她撐着牀起身,目光冷漠地看向宋夫人。
“這是您的真心話?”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宋夫人雖然躺着,但周身氣勢不減,看着虞傾的眼神越發陰沉犀利,“這半年你跟了多少男人?”
“我們出國的這五年,你又跟了多少……”
宋夫人的話越說越難聽。
早就沒奢望過宋夫人能夠真心地接納她,但她沒想到這個她當做親生母親一般的人,竟然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嘴角掠過一絲自嘲的笑,虞傾抿着脣咬了咬牙。
“秦姨,這些年……你都是這樣想我的?”
“……虞曼琳的女兒,我有想錯嗎?”
宋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和虞曼琳一樣,爲了自己想要的,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而你們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這幅身子……”
“秦姨!”
虞傾低吼,壓着胸腔的酸澀和怒火,仍然給彼此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我今天是來看你的,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攥着拳頭,她轉身要走。
宋夫人卻突然出聲,“這些年,你欠了宋家多少?”
聽到這句話,心口像是驟然被人捏了一把。
密密麻麻的疼痛自胸口傳向四肢百骸。
身體顫抖着。
喉嚨哽着。
虞傾挺直脊背,緩慢地轉身,她眼眶泛紅地看向宋夫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嗐,我差點都忘了,之前還給了硯青哥一部分,估計也只是九牛一毛。”
話落,虞傾頓了下,將眼眶的眼淚逼了回去,這纔開口,“您什麼時候要?”
宋夫人還未回答,她便徑自道,“越快越好對不對,這兩天……這兩天我轉給您。”
說完這些話,虞傾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
而此時,樓下傳來梅姨的聲音。
“少爺,您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虞傾揩掉了臉頰的眼淚,轉身進了二樓的公衛。
站在衛生間。
她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淚水自眼角不停的流,眼睛像是漏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虞傾!”
虞傾吸了吸鼻子,“有事?”
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門外,安靜了一瞬。
緊接着,宋硯青說,“開門。”
“稍等。”
虞傾打開了水龍頭,給自己洗了個臉。
但紅腫的雙眼和臉頰怎麼也遮不掉。
理了一下頰邊的碎髮。
虞傾打開了公衛的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下巴就被宋硯青毫無徵兆地挑了起來。
他盯着虞傾還掛着巴掌印的臉頰,目光森寒,“怎麼回事?”
“沒事。”
虞傾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我先回去了。”
從宋硯青身邊擦身而過。
宋硯青一把拉住了她的腕子。
力道又大又猛,根本不給虞傾掙扎的餘地。
“到底怎麼回事?”
虞傾抿脣,惡狠狠地盯着他,“你覺得呢?”
宋硯青愣了下,心臟猛地揪了下。
虞傾卻笑了。
“你要給我討個說法嗎?”
宋硯青眉峯蹙起,“爲什麼?”
如果僅僅是自己和虞傾的關係,母親又何必至此。
須臾間,宋硯青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可他還沒理出頭緒,梅姨又匆匆跑了出來,“少爺,夫人她……又開始……”
“給謝醫生打電話!”
“可是,夫人她……”
“硯青哥,你還是去看看秦姨……說不定她那裏有答案。”
語落,虞傾甩掉了宋硯青的手臂。
轉身就走。
“虞傾——”
但虞傾腳步未停。
從檀香山出來,虞傾差點撞到了謝瑜笙。
謝瑜笙自然是認識虞傾的,之前在金庭被藍時釗灌了下料的酒後,也是謝瑜笙和他的女助理給她看的。
所以當謝瑜笙再次看到她臉頰的傷時,頓了一下。
虞傾露出個公式化的笑容,“謝醫生快上去吧。”
“你的臉,需要處理一下。”
“沒事。”
虞傾無所謂地笑了笑,離開了檀香山。
眼睛紅着,臉頰腫着,虞傾沒辦法回華盛上班,便找了個藉口請假了。
聶尋在電話那頭打趣,“成了老闆娘以後就不用請假了。”
要是平時,虞傾也回兩句,這會兒她沒什麼心情,便直接掛了電話。
上不了班,虞傾一時不知自己該回哪兒,又該做什麼……
同安裏被宋硯青買了,西景苑是賀家給她的……
晃晃悠悠。
等她回神的時候,車子開向了去南山陵園的路。
工作日,又逢陰天。
陵園沒什麼人,虞傾在陵園入口買了一束白菊,心不在焉地上了山。
虞曼琳是孤兒,虞傾也不記得她有什麼朋友。
但在虞曼琳的墓碑前,卻有一束紅色的玫瑰,花枝間還插着一張卡片,上面寫了一串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