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客廳氤氳着令人窒息的壓抑。
許溶月坐在沙發上,手裏的帕子已經被眼淚打溼,她抽抽搭搭地看向坐在對面的賀嚴沉,哽咽道,“阿沉你要想想辦法啊,你爸爸可不能一直待在裏面啊。”
今天凌晨,熟睡中的賀家人被一陣呼嘯而來的警笛驚醒,衣服還沒穿好,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一看到門外站着的警察,許溶月就癱在了牀邊。
“老公……警察……是警察……”
相較許溶月的慌張,見慣了風浪的賀榮麟鎮定許多,他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甚至還挑選了一條自己最喜歡的領帶。
就好像是要去談合作一般。
他看向許溶月說,“過來,幫我打一下。”
許溶月在賀家這些年,向來聽公公的,聽老公的……早就丟失了自我,可聽到賀榮麟這話的瞬間,她腦子裏蹦出了一個念頭。
那就是這一切,賀榮麟早有準備。
有可能……警察也是他叫來的。
“老公……”許溶月顫抖着開腔。
“快,過來,沒事的。”
幾分鐘後,賀榮麟拉開了臥室的門,背對着許溶月叮囑,“待會什麼都不要講,知道了嗎?”
“老公,到底……”
許溶月只問了兩個字便停住了話頭,輕輕應了一聲“嗯。”
賀榮麟下樓的時候,剛好碰上出門的賀嚴沉。
“爸……”賀嚴沉目光沉沉地看向賀榮麟。
賀榮麟拍了拍他的肩膀,囑咐道,“照顧好家裏和公司。”
甩下這句話,賀榮麟加快步伐下樓。
賀嚴沉和許溶月緊隨其後。
他們什麼都沒有說,眼睜睜地看着賀榮麟被警察帶走。
警察帶賀榮麟離開後,許溶月就跟失了主心骨一樣,開始瘋狂掉眼淚。
“這可怎麼辦啊?”
“阿沉,你說這怎麼辦?”
“你說這小姝也不在……阿硯,你快給小姝打電話呀!”
……
許溶月喋喋不休,但賀嚴沉的腦子都是過去這段時間賀榮麟對賀氏一些列項目的安排。
當時他以爲,這一切都是爲了應對上面的調查,但沒想到……
他是要棄了賀氏。
這是爺爺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但想到父親的那句話,賀嚴沉無視許溶月撥了別院的電話。
管家反應很快,知道賀榮麟被警察帶走後忙道,“少爺放心,老爺子這邊我會照顧好的,您不要擔心。”
賀嚴沉握着手機的手指因爲用力而泛着青白,“謝謝。”
但誰也沒料到,這件事遠遠超出了他們的瞭解。
不到半天,賀家除了老爺子手上部分還未落實分配的遺產,其他的資產全部被凍結。
這一出,宛如當頭棒喝。
賀家人還沒回過神,賀嚴沉就打聽到賀榮麟進去後不僅交代了自己在城西開發新區的項目上進行過金錢賄賂,還坦白了利用自己和虞曼琳的關係,慫恿其進行性賄賂的事實。
拔出蘿蔔帶出泥,賀榮麟不僅自掘墳墓,還拉了一串墊背的。
-
城北西子灣。
電視里正在播放賀榮麟行賄這一案件的最新進展。
對面的大牀上,賀言姝渾身是傷。
宋旌羽拽着賀言姝的頭髮,迫使她仰頭看向電視,臉色詭譎而又陰冷,“賀言姝,你可真有個好爸爸。”
在曹國利壽宴之後,上面就查出了賀氏這些年在經營上存在的問題,但一直摁着沒動等魚上鉤。
消息靈通的曹家,在這個氣口上,聯合宋仲川商討對策。
結果很顯然,賀家淪爲棄子,賀榮麟主動自首,他們儘量周旋保住賀家的底子。
但宋旌羽非常不贊成宋仲川這一套。
斬草就要除根。
他俯身湊到賀言姝耳邊,咬着她的脖子,如惡魔般低語,“過些日子,那些你該得的,老爺子就算不願意,也做不得主。”
賀言姝痛苦地嗚咽道,“多謝二少。”
宋旌羽斜嘴笑,“是我該謝謝你。”
畢竟眼下……虞傾最恨的,就是賀家。
-
X市。
“……目前與賀家有合作關係的單位和企業,基本就已經終止了合作。”
華盛法務的汪律知道虞傾和賀家的關係,不忍唏噓道,“賀家現在是牆倒衆人推了。”
呵……
牆倒衆人推……賀家就算破產都不爲過。
一想到賀榮麟爲了利益讓她母親去做那種腌臢事,虞傾渾身就止不住的顫抖。
髒……
真他.媽的髒透了。
那樣一個畜牲居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身體裏也流着一半來自他的血。
噁心……
真他.媽太噁心了。
虞傾無法控制心底一浪越過一浪的仇恨,她現在恨不得就衝到賀榮麟的面前,一刀子捅死他。
但死……
對他太便宜了。
她要讓他親眼看着賀家毀在他的面前。
因爲賀榮麟一事的獵奇感遠超蔣繁和梁宇的八卦,各大媒體和營銷號的矛頭都對準了賀家,以及背後的那些一丘之貉。蔣繁和梁宇的危機暫時解除,可《藍田玉暖》還有半個月殺青,以他們的張揚,難免會被狗仔抓到把柄,所以虞傾決定暫時留在了X市。
但她最關心的……
卻不是蔣繁。
賀家出事的第三天,熱度稍退。
虞傾從汪律瞭解了一下案情的最新進展,便將之前收集的有關洪大江與何澤鑫的資料匿名投遞到了舉報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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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
“現在是撿包的最佳時機,你確定不動手?”
蕭鹿閔看着坐在辦公桌後面,低垂着眼眸抽菸的發小,“你不是喜歡虞傾嗎?”
虞傾的舉報材料遞交後,上面很快就有了新進展,順着洪大江和何澤鑫這條線,虞曼琳的車禍再掀波瀾。
畢竟把殺害了自己情.人的兇手兒子養在身邊,很難說情自己不是兇手。
所以以蕭鹿閔的理解,現在是最佳的復仇機會。
報復了賀家,又能趁機籠絡虞傾的心。
一舉兩得。
可宋硯青……
一臉的若有所思。
“有端倪?”蕭鹿閔問。
“嗯。”
虞傾掐了指尖的菸蒂,“以你的瞭解,賀榮麟自首與否的區別是什麼?”
聞言,蕭鹿閔愣了下。
上面已經盯上的對象,幾乎都是板上釘釘的。
賀榮麟自首與否……區別不是很大。
但,賀榮麟如果進去……
“你的意思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