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的特赦,虞傾也有了機會出門,她送宋硯青到了機場。
VIP候機室裏,機場廣播在循環。
宋硯青側頭對身邊的人說,“回去吧。”
他氣歸氣,但畢竟是他帶着一起長大,不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虞傾卻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許是她昨天下午表現好,宋硯青難得沒有動怒,他們度過了一個相對溫存的下午,晚上她還翻出了之前許亦檸寄給她的睡衣,從裏頭挑了一件從未穿過的款式。
白紗清透,卻又欲蓋彌彰。
極致的困頓後,她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此刻,她嬌豔的紅.脣微勾着,殷紅瀲灩,水凌凌的桃花眼微微撩起,勾魂奪魄般地凝望着宋硯青。
這幅小妖精似的模樣,在兩人還未徹底和好之前,像是一套程序鑲嵌在虞傾的體內。
只要某一個按鈕按下,便開始啓動。
但從昌都回來之後,虞傾已經很久……很久沒在宋硯青面前這樣了。
她將一顆真心擺在了宋硯青的面前,想要用盡一切的去奔向他。
即使,最後豁出的是自己的一條命。
晃着宋硯青的胳膊,虞傾嬌嬌軟軟地開嗓,“我看着你進去嘛。”
明明在撒嬌,卻把握着分寸,甜而不膩。
虞傾突然的轉變,並沒有叫宋硯青寬慰。
而是隱隱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不可名狀,但又切實存在。
他伸手在虞傾的後頸捏了下,眸光微眯,“會乖嗎?”
虞傾愣了下,隨即點頭,“當然,我什麼都聽硯青哥的。”
“這麼聽話嗎?”
“喜歡硯青哥,當然要聽硯青哥的啦。”
這句喜歡,毋庸置疑。
但“聽話”二字,宋硯青不置可否。
沒什麼波瀾的眸子裏,挾着無法揣摩的情緒,無端的,與虞傾心口發緊。
“硯青哥……不相信我嗎?”
回答她的是宋硯青的冷嗤。
虞傾不怒反笑,桃花眼微揚,眸中閃過一絲驕矜,“那你把我帶去A國啊。”
把虞傾帶到A國,宋硯青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只是……
想到昨天一直未曾出口的話,宋硯青眉眼間掠過一絲糾結。
就在此時,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猶豫。
儘管宋硯青掛電話的速度算快,但虞傾還是看到了他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的顧念真三個字。
頃刻間,顧念真在S市醫院病房的話跳出腦海。
緊接着是昨天上午許亦檸發給她的消息。
一張照片,光影模糊,但並不妨礙虞傾看清上面的兩人。
照片上的宋硯青白衣黑褲,姿勢放鬆地看着對面,而他的對面是顧念真。
顧念真穿着一件月初發布的限量版高定禮服,一改女強人的模樣,眉眼含笑。
許亦檸緊跟着照片發問,“傾傾,宋狗怎麼回事?”
“這是談生意,還是他.媽的又要去聯姻?”
許亦檸不虧是逢場作戲了那麼多的男朋友,一眼就看穿了畫面背後的故事。
只是,在那一刻,虞傾不想認同地附和。
“顧念真以前是他的助理。”
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釋。
許亦檸回覆了她六個點。
虞傾卻再去勇氣繼續。
就像現在,她明明看到了,卻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假意地試探。
“算了,我還是在這裏等你吧。”
虞傾沒骨頭似的陷進宋硯青的懷中,“過年,你會回來的吧?”
冬至已過,距離春節僅有二十多天。
能不能回來,宋硯青也不知道。
在虞傾纖薄的脊背輕輕撫了下,宋硯青說,“我儘量。”
“好,我等你。”
宋硯青的背影消失在檢票口,虞傾緩緩地收回了視線。
“虞小姐,要回嗎?”秦鏜問。
虞傾又擡頭看了一眼宋硯青離開的方向,“回吧。”
宋硯青要她乖。
那便乖乖的。
從機場回來這天,溫度一降再降,虞傾在反覆失眠中,再次感冒。
芬姐一邊給她燉藥膳,一邊勸道,“虞小姐,咱們去看看醫生吧,看醫生又不喫虧。”
虞傾捧着薑茶喝了一口,“再等等。”
每次提到去醫院,虞傾就說再等等,芬姐不明白,去醫院有什麼好等的。
虞傾拖着病軀吃了三天藥膳後,她網購的快遞終於到了。
雖然宋硯青限制了她的出行,但並沒有約束她買買買的權利。
網上說早晨測試最準。
虞傾便壓着衝動,生熬了一個晚上。
天一亮,她就拿着試劑衝進了浴室。
怕結果不準,虞傾選了銷量最高的幾家店,下單了十幾款的試劑。
漫長的五分鐘過去。
試劑的結果區域內慢慢浮現出一道粉色的橫線,並且越來越明顯。
這……
是有了?
宋硯青從A國回來那幾日,他們折騰的很兇,她生怕……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幸好,一切都好。
怕自己理解有誤,虞傾又翻了一遍說明書,認認真真地對比了結果,高懸的心才終於落地。
但接踵而來的,是茫然與彷徨。
孩子,是她和宋硯青之間的鏈接。
但宋硯青……
順其自然吧。
虞傾將那一堆試劑混在其他的垃圾中,打算先將孩子的事情瞞住。
宋硯青回了A國之後,每隔兩天就會跟虞傾發一次視頻。
今晚,便是視頻時間。
但她從晚上八點等到十二點,手機才傳來了一陣響聲。
“今晚有事”
簡短的四個字,倉促的連他慣用的標點符號都沒有打。
不知是因爲知道自己懷孕,心思變的敏.感了,還是那莫須有的第六感。
虞傾覺得宋硯青口中的“事”可能和顧念真有關。
她摁下宋硯青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半響之後,電話才接通,宋硯青低沉的聲音透着喑啞。
“嗯?”
“你喝酒了?”
“嗯。”
頓了幾秒,宋硯青問,“怎麼還沒睡?”
虞傾剛要說自己準備睡了,電話那頭傳來了顧念真模糊的聲音。
“先需要洗個澡嗎?”
洗澡……
做什麼事情需要先洗澡?
虞傾腦子裏一直緊繃的弦“當”地一聲斷了。
那種“終於來了”的感覺侵襲而來,叫她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要凝滯了。
而對面的男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
“早點睡,嗯?”
虞傾不想回答,握着手機問,“是誰在你那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