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走投無路,而是蓄意離開。”
她早就過了給糖就笑的年紀,如果不被理解,那跟深處黑暗有什麼區別。
從前她執着於初心動心的少年,總像是再多一點時間,再試一試,或許就能夠峯迴路轉,可她後來才知道,生活是十八彎。
柳暗花明之後,又是一路跌跌撞撞。
她和宋硯青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人生的考量就是不同的,所以他們永遠做不到相互理解和感同身受。
與其在妥協中委屈,不如一拍兩散。
儘管剝離的過程疼了些,但只要忍住了,總能夠摘掉。
“所以,給彼此一些體面好嗎?”
宋硯青沉默着。
渾身被陰霾包裹,他看向虞傾的眼神是尖銳的,卻又是痛苦的。
“然後呢?”
他顫抖着,“然後沒心沒肺地離開,回到J國?”
虞傾不想看到虞傾露出這樣的神情,她低垂着視線,語氣卻像是飄到了很遠的過去。
“你應該知道,你出國那天,我在機場高架上出了車禍……”
不想將塵封在心底的脆弱揭開,但虞傾知道,自己的那些冷言冷語除了激怒宋硯青外,並不能讓他放自己離開。
唯有將彼此最不願揭露的過往血淋淋的拎出來。
“那一次,我是挽留過你的……”
虞傾低笑一聲,“我都做好了和你一起出國的準備,但是你一個人走了。”
“人啊……總是會在不聞不問的日子裏學會告別,雖然那時候我還愛你,但我無能爲力,我不僅幫不了你去對付宋仲川,而且還會是你的負累。”
“如果那一日在金庭我沒有出言不遜地去挑釁你,你或許早就成功了。”
“其實,我們並沒有很相愛……只不過,皆是不甘心罷了。”
虞傾的每句話,宋硯青都聽的懂。
但他認爲不是這樣的。
“我活了三十年,還不知道什麼是愛嗎?”
“……那你知道嗎?”虞傾反問。
宋硯青抿脣,眼底似深海翻涌,“小傾兒,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
命,她要的是宋硯青的命嗎?
呵。
如果虞傾在三年前聽到這句話,絕對會義無反顧,恬不知恥的嫁給宋硯青。
但如今,她早就沒了試錯的機會。
“你的命還是留着去跟君善抗衡吧,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會爭取。”
“謝謝你有這份爲我着想的心,但真的……沒必要再糾纏了。”
這一次,虞傾沒有再給宋硯青反駁的機會。
她拉開會議室的門,大步踏出。
留在原地的宋硯青,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追了出去。
虞傾右腿有傷,自然走不快。
而宋硯青,身高腿長。
就在他快要追上虞傾的時候,一道颯爽的身影從電梯口走了出來。
三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皆頓住了腳步。
不遠處的秦鏜和方律師也是傻眼了。
這種場面,可如何是好……
就在兩人僵住的瞬間,顧念真率先開了口,“虞小姐,好久不見。”
淺藍色的西服套裝,齊肩捲髮,紅脣明豔,客套的淡笑帶着倨傲,與在君善給宋硯青做助理時天壤之別,甚至比三年前……也多了幾分輕慢。
女人向來瞭解女人。
顧念真對宋硯青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想去深究宋硯青對這段關係的想法,虞傾淺淺地擡起眸子,不鹹不淡地開嗓,“顧小姐。”
簡單的招呼之後,虞傾率先邁步。
身體想錯的瞬間,顧念真冷不丁地出聲,“虞小姐,可否約個時間見一下?”
“……沒空。”
無視身後各異的打量,她踏步進了電梯。
轎廂關閉的瞬間,虞傾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
不管顧念真的出現是意外還是刻意,她都噁心壞了。
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答應宋硯青那施捨般的贈與。
頂樓。
宋硯青寒涼的眸子掠向顧念真,“有事?”
顧念真對宋硯青的冷淡不以爲然,踩着細跟的高跟鞋徐徐靠近,扯了一下嘴角,“沒事,就爺爺讓我來監工一下。”
聞言,宋硯青喊了一聲,“秦鏜——”
“老闆,我在!”
“給顧總安排一間辦公室。”
宋硯青公事公辦。
顧念真似笑非笑,最後無奈嘆道,“好歹我們也演了三年的戲,你就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情緒?”
“秦鏜,順便給顧總安排一些解壓的項目。”
“……是。”
安排妥當,宋硯青看向顧念真,“還有事嗎?”
顧念真故意頓了頓,玩味出聲,“我說有,你就不會去追虞傾了嗎?”
“既然沒事,那我先失陪。”
末了,宋硯青吩咐秦鏜,“不要怠慢了顧總。”
“好的,老闆。”秦鏜應道。
“方律師,去把會議室的東西收拾了。”宋硯青側頭看了一眼充當背景的方律師。
方律師一愣,隨即道,“好的,宋總。”
宋硯青離開後,顧念真目光落在了方律師身上,她問秦鏜,“你們老闆又要做什麼?”
“老闆做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秦鏜笑着無辜。
顧念真輕笑出聲,“騙我?”
“不敢,這邊請!”秦鏜笑的官方。
顧念真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律師,在秦鏜第二遍出聲的時候,終於挪開了腳步。
虞傾回來的時候是阿巳接的。
但她和宋硯青已經談崩了,自然也沒有坐她車的道理。
可偏偏這個鬼地方打不到車。
就在她查附近哪兒有地鐵或者公交的時候,宋硯青的喊聲在身後響起。
“虞、傾——”
向來端莊自持,衣服連絲褶皺都沒有的宋硯青,額上沁着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呼吸也因爲奔跑而變得急促。
他擋在虞傾的身前。
“我不知道顧念真爲什麼會突然出現。”
“……我和顧念真的合作已經結束,只是因爲某些考慮沒有對外公佈而已。”
“我沒有騙你!”
宋硯青難得有嘴,虞傾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跟我有關係嗎?我不想知道……唔唔……”
下巴被挑起,宋硯青的脣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