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傾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會成爲嫌疑人的。”
就算有人顛倒黑白,但沒有做的事情不會成爲罪證。
“那我努力一點。”
宋硯青眼中染上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那我努力擺脫嫌疑。”
什麼叫努力擺脫,本來就不是他做的事情。
“必須,是必須好嘛。”
宋硯青笑,“好,必須。”
說完了正事,宋硯青肆意的目光又落在了虞傾的身上。
“流.氓!”
虞傾惱羞成怒,直接掛斷了視頻。
但想到宋硯青眼睛下的烏青,又編輯了一條消息。
“早點睡。”
“好。”
宋硯青答應的痛快,但到凌晨四點才睡下。
阿巳消息過來的時候,宋硯青收拾妥帖,掛鐘卻不過是走到了七而已,他攏共睡了不到三小時。
西景苑到第六監獄,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從上車打開平板電腦開始,宋硯青的視線就未從屏幕上離開。
因爲田田自殺給衆合帶來的負面影響,X第五個項目的準備不是很順利,顧家老爺子多次表達了不滿,催促他儘快解決此事。
但宋硯青,卻並不着急。
這件事情明顯是有人在推動,而目前……對方一直都很謹慎。
他需要等。
等對方出手。
而且梅姨和房子航都還沒有找到。
徹底抵達第六監獄後,阿巳就在車內等着,宋硯青隻身前往。
雖然來了很多次,但對監獄這樣的地方,真的做不到適應。
穿過幽暗森冷的走廊,宋硯青在探監室看到了秦婉君。
比起上一次,秦婉君氣色好了不少。
“阿硯,你來了啊。”
自從知道虞傾不是虞曼琳的女兒之後,秦婉君對宋硯青的態度也隨之改變。
但宋硯青,一向不喜形於色,無甚表情。
況且,秦婉君的轉變並不能改變她曾經傷害過虞傾的事實。
面對秦婉君的熱情,宋硯青依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直接開門見山道,“田田死了。”
“田田是誰?”
秦婉君的臉上掠過一絲茫然,“什麼田田?”
“宋旌羽的前女朋友,生了孩子的那個。”宋硯青提醒。
秦婉君想了一會兒,纔想起確實有個叫田田的,“就當初……”
當初那個他們撮合虞傾和宋旌羽時,宋旌羽懷了孕的前女友。
秦婉君在看到兒子陰沉的臉色時,不自覺地噤聲。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宋硯青的神色,猶豫着問道,“她死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秦婉君臉上的茫然不像是裝的,但宋硯青還是將實情告訴了她。
“她在死之前見過梅姨。”
“梅姨?”
秦婉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梅姨怎麼可能會認識田田?”
宋硯青也想知道。
但很顯然,秦婉君是不清楚的。
“梅姨的兒子房子航,你瞭解多少?”
一個又一箇舊人的名字砸過來,秦婉君懵了。
見問不出什麼,宋硯青打算起身離開。
坐在椅子上的秦婉君猛地喊了他一聲,“阿硯——”
宋硯青動作一滯,又看向秦婉君。
“房子航……我知道一些。”
“之後發生了那些事,我也顧不上去問梅姨關於她找兒子的事情……”
秦婉君一邊回憶一邊說,“這幾年,她每年春節都會來看我,今年她也來了。”
“只是,她老了很多,她告訴我……她快要找到兒子了,我至今都清楚地記得她臉上的喜悅和臉上的光。”
長嘆一聲。
秦婉君繼續,“只可惜,她也不清楚房子航的具體地址。”
宋硯青從秦婉君的話裏捕捉到了一個詞,“具體。”
眼眸一凜,他問,“梅姨是提到了什麼地方嗎?”
“嗯……”
時間有點長,秦婉君記得有點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什麼叫做xinpu的一個地方。”
“當時梅姨也說的含含糊糊的,大概發音就是這樣的。”
xinpu……
房子航比宋硯青小兩歲,當年他們出國後沒多久,房子航給梅姨留了一張字條就離家出走了。
後來梅姨多方打聽才找到房子航是因爲欠了鉅額賭債,怕被仇家找上門,才偷偷溜了。
如果房子航欠的是賭債,那xinpu只能是燕城的新蒲。
燕城的新蒲娛樂早年就是個開堵場的,後來禁賭之後,新蒲花了十年的時間洗白,如今是燕城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
“我先回去了。”
宋硯青起身。
“阿硯——”
秦婉君還沒跟宋硯青聊幾句家常話,見兒子如此冷漠,眼眶泛氣一圈紅。
宋硯青眼中無甚波動,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曾經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富太太,薄脣輕啓,“還有事?”
如今秦婉君最在意的便是宋硯青,只要他安然無恙,她怎麼着都行。
“是不是又是你二叔?”
聽到“二叔”這個字眼,宋硯青眼裏掠過一絲輕嘲,“是與不是,有什麼分別?”
“您不是也知道嗎?”
聞言,秦婉君臉色頓時變的煞白,囁嚅出聲,“阿硯……不是……我……”
對於她的慌張,宋硯青渾然不在意,好像早就習慣了一樣。
“不是快要出來了嘛,等你出來……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他冷漠轉身,不想再看到秦婉君這張自我感動的臉。
父母之於子女,是一生都無法償還的生育之恩。
但秦婉君,不管是對她的丈夫,還是兒子……都在無形中較量,算計這。
這樣的母愛,宋硯青承受不起,便開始學會了拋棄。
“阿硯,你還是不肯原諒媽媽!”
秦婉君盯着宋硯青的背影,沙啞着喉嚨,眼角劃過一道道的淚痕。
宋硯青腳步微頓,頭也沒回地說,“不管我原諒與否,你是我母親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
秦婉君低泣出聲,宋硯青大步踏出了探監室。
宋硯青戒菸已久,但在出了第六監獄後,心底滋生出一股無法消散的煩躁,特別想要抽一根。
但與這個念頭一同出現的,是四年前在檀香山的某個夜晚,虞傾站在書房門口,看着滿室青煙時臉上的錯愕與驚恐。
咬了咬牙關,他對前排的阿巳冷聲道“讓老鬼去一趟燕城,查一下新浦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