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青面色冷沉,“阿勒到哪兒了?”
“快到了。”
聽到這三個字,宋硯青的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記憶深處的畫面衝撞而來,年幼的虞傾和他被關在小黑屋裏,外面是虞曼琳的諂媚的嬌笑,“先生,您這是……看上宋伯遠的兒子了?”
權植冷嗤一聲,“你不知道,我看上的是……宋伯遠的命嗎?”
虞曼琳的笑意一僵,“宋伯遠?”
“怎麼,你不是他的初戀情.人嗎?”
權植的聲音在黑暗中,猶如惡魔的低語,“你這便宜女兒,我不要……”
“幫我處理掉宋伯遠,只要你完成任務,不僅同安裏的房子是你的,映客……也有你的份兒。”
“可是先生……”
“怎麼,不願意?”
半響之後,虞曼琳說,“願,願意的……”
回憶戛然而止,宋硯青深深地閉了閉眸子,“讓阿勒去洛城,我們先上山。”
“虞老師她……”阿巳猶豫。
宋硯青聲音透着冷硬,“上山。”
車子剛到半山腰,藺正的電話來了,但他並沒有馬上說話。
剎那間,宋硯青心底一顫。
“跟丟了?”
“對不起,阿硯……”
這樣的結果……宋硯青並不意外。
如果他是江逾白,在藉助了甘坡的勢力之後,肯定要把虞傾帶到一個可以安然離開洛城的地方。
“甘坡的地址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
驟然間,宋硯青臉上的所有溫度褪.去。
“你的人到了嗎?”
“距離你不到五公里。”藺正說。
“權植很有可能會離開寧安寺,讓你的人在下面所有的口子守着。”宋硯青說。
肩膀的槍傷還在滲血,傷口引發的高熱持續不降,身體已然在透支,但那雙交錯着紅血絲的雙眸,依舊鎮定,冷靜。
只是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揪着。
“藺正,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一定給我查出帶走虞傾的車!”
藺正何嘗不想。
但眼下的江城早就亂作一團,配合度幾乎爲零,何況是跨市調查。
氣餒的話,藺正說不出來。
“我一定。”
藺正掛了電話之後就撥通了燕城藺家的電話。
藺家在燕城的關係,毋庸置疑。
就算是在江城和洛城,也不是沒辦法。
現在,只能特事特辦了。
另一邊,宋硯青直接撥通了薄老的電話。
薄老似乎一直在等這個電話,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需要我協助你什麼?”
“找到虞傾。”
“權植呢?”薄老問。
“我自己找。”
宋硯青的決定在薄老的意料之中。
“好,但你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宋硯青抿緊了灰白的脣,說,“好。”
車子上山。
毫無懸念,權植早已經離開。
盯着地面未乾水漬中的血痕,宋硯青蒼白的臉上覆蓋了一層寒霜。
寧安寺的方丈一言不發,旁邊的小沙彌渾身都在發抖。
宋硯青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字,“說!”
小沙彌沒見過死人,之前在看到德叔的屍體時已經被嚇傻了,面對宋硯青的逼問,他囁嚅着出聲,“走,走了……去,去洛城了。”
洛城?
“江逾白呢?”
小沙彌的話音剛落,宋硯青的手機響了。
來電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他以爲是虞傾打來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通。
“虞傾——”
“……是我。”
“怎麼是你,虞傾呢?”宋硯青聲調發冷,近乎咄咄逼人,“江逾白,虞傾呢?”
江逾白氣若游絲,聲音忽高忽低,“虞傾,她……她沒事!”
“江逾白——”宋硯青低呵。
“阿,阿硯……虞傾沒事的。”江逾白說,“權植……權植,他去了溪水鎮,安樂居。”
說完這句話,江逾白直接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已然無法接通。
宋硯青臉色沉的滴水。
第一次,他有了一種被人戲耍的團團轉的感覺。
去溪水,還是去洛城?
兩難的局面再一次橫在了眼前。
雖然江逾白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但溪水鎮的安樂居卻是透着貓膩。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的重要。
每晚一分,虞傾就多一分的危險。
“你留在這裏,等藺正的人過來。”宋硯青對謝瑜笙說。
轉頭,他對阿巳和顧莫嶼說,“我們走。”
來寧安寺已經撲空,去溪水鎮,很有可能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去洛城。”
而事實,與宋硯青的猜測一致。
權植在前往溪水鎮的路上,收到了一條消息。
只有一個字,“走”。
權植當機立斷,“走水路,去洛城。”
末了,權植對身旁的助理說,“告訴烏春申,把所有的藥材處理掉。”
“是。”
安樂居療養院。
院長辦公室。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烏春申眼皮猛的一跳,緊張地看了一眼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藍時釗。
藍時釗幽冷的眼眸掠過一絲輕蔑,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接。”
烏春申沒動。
抵在他後腦勺的,黑漆漆的洞口猛地往前,“接電話,聽不懂嗎?”
烏春申不敢不接。
“正常點,知道了嗎?”槍口又往前一寸。
“是是是。”
烏春申戰戰兢兢地接通,“權老……”
“怎麼這麼慢?”
“剛剛在洗手間。”烏春申陪着笑臉道,“需要我做什麼?”
烏春申這樣喫軟怕硬的,天生一副賤骨頭。
權植的助理當然瞭解,所以並沒有懷疑什麼,“把所有的藥材處理掉,安保員要來了。”
聞言,烏春申臉上掠過一絲駭然,“所有的嗎?”
“所有,包括資料。”
“……是。”
“做完這一切,去洛江遊艇碼頭,我們從那裏離開。”
聽到他們要離開,烏春申心念一動,但藍時釗幽幽地擡眸,從手機裏翻出了一張合影。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是烏春申的小情人和他們的兒子。
瞬間,烏春申神色慌張地抿緊了脣,“好,謝謝權老。”
電話掛斷,烏春申就渾身癱軟在了椅子上,“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在這樣,我要報警了!”
“不用報警,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藍時釗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吧,烏院長……帶我們去看看你們口中所謂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