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青坐在主位,旁邊是蕭鹿閔,楚江舸。
他們面前的吧桌上放着兩份相同的文件。
明明是跟往常一樣的聚會,但此刻,偌大的包廂裏,溫度像是凝固了一般。
良久。
宋硯青淡淡開腔,“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蕭鹿閔沒吭聲。
楚江舸掃了他一眼,“捨得?”
宋硯青要縮減業務的事情,他們兩人早就知道,大概的方向也瞭解,但具體要減到什麼程度……他們並不清楚。
現在外面關於衆合的風言風語,什麼樣的版本都有,說經營不善的,說項目虧損的……還有說被上面查的,被虞傾拖累的,不盡相同。
但意思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衆合要完蛋。
捨得嗎?
衆合是宋硯青數十年的心血,怎麼會捨得。
只是,有時候舍也是一種得。
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眸,宋硯青看向楚江舸,沉聲道,“君善已經沒了。”
君善是宋家的祖傳的家業,如今都不復存在,衆合目前的調整,只是爲了其他業務更好的發展。
所以,捨不得也得捨得。
“嘖。”楚江舸漫不經心地翻開面前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掃了下去。
翻到文件的最後一頁,他眸光一頓,“你送錢送上癮了?”
如果沒有楚江舸和蕭鹿閔,就不會有衆合。
上一次爲了扳倒宋仲川,宋硯青就已經在股份上與蕭楚兩人做了切割,但如今……又是另一種情況。
“誰還嫌錢多。”宋硯青撈起面前的杯子,淺淺抿了一口紅酒。
楚江舸冷嗤,“說的我很缺錢一樣。”
蕭鹿閔也說,“這錢……就送給QQS吧,你最近不是有個新項目要上嘛,就當是我們投資了……”
不給宋硯青拒絕的機會,兩人上嘴脣碰碰下嘴脣,就給了宋硯青近五千萬的投資。
“要是資金緊缺,我們可以再添點。”楚江舸勾着狐狸眼說。
“那公司送給你們?”宋硯青掀眸。
楚江舸說,“我只想當個風.流紈絝。”
“我一樣,閒散王爺挺好的。”蕭鹿閔附和。
楚家挑大樑的從來不是楚江舸,賺錢也只是他一時興起。
至於蕭鹿閔,純粹是不想被兩個哥哥捲到,爲了不在家裏捱罵才和宋硯青合夥,出來賺錢的。
“怎麼,敢情就我一個人貪財?”宋硯青語氣不耐。
楚江舸理所當然,“誰叫你會賺錢呢。”
“賺錢這事兒,我沒天分……跟着你喝點湯就行。”蕭鹿閔想的很開。
幾人小會一開,關於衆合,關於QQS的投資就這麼落實了。
宋硯青跟虞傾說這件事的時候,虞傾只回了一句,“有錢人真會玩。”
“……小傾兒,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富婆。”
虞傾還真不覺得自己是富婆,和宋硯青結婚之後,她的生活沒什麼太大的改變,所以心理上也和之前一樣。
宋硯青說,“等我這邊忙完了就來找你。”
末了,他又問,“上次的作業藺老怎麼說?”
提到作業,虞傾就頭疼,“不怎麼好。”
“怎麼會?”
“在國畫方面,我就是小學生水平啊……”
“不着急,慢慢來。”
虞傾當然知道欲速則不達,但她性子要強,尤其是畫畫方面,可以說是執着。
之前爲了讓虞傾專心畫畫,燕城這邊沒留照顧她生活的人。
處理完衆合的事情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宋硯青趕着美展頒獎前一週到了燕城。
爲了給虞傾一個驚喜,他沒有告訴自己去燕城的事情。
在機場花店買了一束花之後,宋硯青直奔他們燕城的家。
結果他摁了三次門鈴,裏面都沒動靜。
以爲虞傾不在家,他一邊輸入密碼,一邊給虞傾打電話。
喀噠——
門鎖打開的瞬間,虞傾的手機鈴聲自客廳傳了出來。
宋硯青推開了門。
虞傾蓋着毯子縮在沙發上,臉頰潮紅,眉心緊緊地蹙着。
這模樣,一看就是生病了。
那一瞬間,宋硯青顧不得在懷裏護了一路的白玫瑰,他的心裏眼裏只有虞傾。
“小傾兒——”他衝上前,摸了一把虞傾的額頭。
又燙又潮,心瞬間揪了起來。
他抱起虞傾,準備帶她去醫院,虞傾才幽幽轉醒。
朦朧的雙眼眨了眨,啞聲問,“硯青哥,你怎麼來了?”
末了又說,“這不會是夢吧?”
“不是夢,你生病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不想去……”虞傾揪着宋硯青風衣的領子,軟軟地撒嬌,“你陪我睡一覺就好了。”
“再睡下去就燒糊塗了……”
“可是,不想去……”
“乖,去了醫院病才能好,我們現在就去……”
宋硯青又哄又誘,總算把人帶到了醫院。
在家裏是嚷嚷着不想來,但真到了醫院,人又乖的不得了。
宋硯青看的心都要化了,給打針的護士說,“待會扎針的時候,輕一點,我老婆怕疼。”
護士沒想到一臉冷浚的宋硯青是個寵妻狂魔,“好的。”
吊針掛上之後,躺在病牀上的虞傾這纔看向守在牀邊的宋硯青。
“你怎麼來了?”
她嗓子在發炎,喉嚨又沙又啞,聽着就很難受。
宋硯青心疼,但又捨不得兇,可不兇虞傾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我要是不來,你準備拖到什麼時候?”
虞傾這感冒,至少三天以上了,而過去的這幾天,她一直都僞裝的很好,宋硯青壓根也沒往這方面想。
好嘛,結果快燒到四十度了。
宋硯青氣的說不出來話了。
虞傾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感冒會把她打倒,水噠噠的眸子可憐巴巴地看着宋硯青,“對不起嘛,我錯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想着有下次?”
“沒,沒有!”虞傾乖巧搖頭。
宋硯青嘆了一聲,他哪裏捨得真生虞傾的氣。
伸手撫上虞傾又瘦了一圈的臉頰,目光深沉又溫柔,他說,“我知道你對自己要求高,我也知道學畫並不容易……但小傾兒,現在不是過去,沒有人會逼你,更沒有人強迫你,我們有很多的時間去學習。”
“藺老既然收了你爲徒弟,就沒打算讓你一蹴而就,咱們慢點來……好嗎?”
面對宋硯青那雙似海般洶涌的眸子,虞傾說不出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