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人接。
想到早上許亦檸那沙啞艱澀的聲音,蕭末丞眉宇間盡是擔心。
虞傾和宋硯青都在燕城,正當蕭末丞準備給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助理小跑着過來,“蕭檢,戴院找您。”
匆忙間,蕭末丞只給虞傾發了條消息,讓她幫忙去看看許亦檸。
燕城。
虞傾看着許亦檸睡下之後,出門去超市買菜。
回來發現手機丟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平板也沒電了。
依宋硯青的性子,聯繫不到她,還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
虞傾叫醒許亦檸,用許亦檸的手機給宋硯青打了個電話。
通話結束後,虞傾才發現有個蕭末丞的未接電話。
至於蕭末丞發給她的,手機都丟了,消息自然石沉大海了。
虞傾渾然未知,對許亦檸說,“你家蕭檢的電話。”
許亦檸懶懶地伸手,接過手機撥了過去,聽筒裏卻是無人接聽的機械音。
生病本就脆弱,聽着那句“無人接聽”,許亦檸的心一點點地下沉。
僵硬愣了半響,許亦檸蒼涼一笑,“其實,我已經三天沒有見到他了。”
“……”虞傾猶疑道,“可能忙完這段時間了,就好了。”
許亦檸搖頭。
“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案子一件接一件……他一直都很忙。”許亦檸蒙着水霧的眸子看向虞傾,“我也不是什麼菟絲花,但我不想我想見他的時候……一直都見不到。”
像裝在精美籠子裏的金絲雀,每日等着主人的恩寵。
這不是許亦檸嚮往的愛情。
所以她也變的忙碌了起來,可時間一長,她逐漸發現兩人除了抽空滾牀單,幾乎沒有交流。
心累。
許亦檸揉了揉臉,深吸一口氣,“算了,回去了我找他聊聊吧。”
虞傾擔心,可感情的事情旁人向來無法分擔。
“之前那麼難都走了過來,現在只是小case。”
許亦檸故作輕鬆地笑道,“對,現在都是小case。”
“好好養病。”虞傾說。
“好。”
在酒店窩了兩天,許亦檸終於感覺好多了。
燕城的秋天,不同於江城,這裏有萬般風景,虞傾給她推薦了一項活動。
爬山。
“一個人散散心,煩心事暫時甩在腦後。”虞傾說。
這兩天她照顧許亦檸,藺老那邊的功課落了一些,還有作業沒有完成,實在是不能再拖了。
“你忙你的,別擔心我。”許亦檸說。
“要不要找個小帥哥陪你?”虞傾玩笑問道。
許亦檸拒絕,“撩不動。”
這兩年,許亦檸的工作室業務不斷擴大,她自己也挺忙的,平時除了與虞傾喝喝小酒,幾乎沒什麼娛樂活動,更不用說出門旅遊了。
十一月的燕城已經有些冷了,尤其是山頂。
裹緊身上的衝鋒衣,望着眼前茫茫的白霧,許亦檸撥了蕭末丞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亦檸——”
蕭末丞戀愛經驗爲零,在感情中雖然不算遲鈍,但也絕對算不上天賦選手。
隔着電流,許亦檸感受到了蕭末丞的緊張和慌亂。
那一瞬間,許亦檸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可她心裏還是難受。
壓抑着胸腔的酸澀和委屈,許亦檸故作平靜地問,“案子結束了嗎?”
“……那挺好。”
這三個字落下,電話裏傳來一陣寂靜,最後還是許亦檸繼續道,“我在燕城也挺好的,都快樂不思蜀了。”
嘴上說着樂不思蜀,她的眼眶裏,卻蓄着淚。
短暫的沉寂之後,蕭末丞問,“感冒好了嗎?”
“嗯,好了。”
這樣壓抑氣氛下的交流,像是小刀割肉。
太煎熬了。
“我還有事,你也去忙吧。”
不給蕭末丞說話的機會,許亦檸掛了電話。
攥着手機,她狠狠地咬緊了脣。
眼眶的淚,卻還是不受控制地跌了出來。
“既然這麼難過,爲什麼不在電話裏問清楚?”
聽到這記熟悉的聲音,許亦檸渾身一僵。
頃刻間,她眼淚的脆弱褪.去,身上的破碎感也隨之斂去。
抹掉臉頰的淚,她面無表情的轉身。
“亦檸,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麼傻?”
許亦檸不語,但眼神彷彿在說你放什麼狗屁。
“你這個人啊,看起來清醒獨立,但在感情上……向來最心軟。”
許亦檸理了下被風吹亂的碎髮,冷嗤一聲,“季晉珩……我怎麼不知道你還精通心理學?”
“亦檸,我們就算沒做成夫妻,總還是朋友吧。”
聽到這句話,許亦檸快要嘔了。
“我謝謝你。”
這樣的朋友,她不缺。
突然,季晉珩說,“我要走了。”
許亦檸對他的動向不感興趣。
季晉珩卻自顧自說,“我要出國了,今天來,是來向你告別的。”
兩人相識於少年時期,又從國內追過國外,就算沒有成,也有曾經的情分在。
但季晉珩爲了爭權,爲了還林家的恩情,對許亦檸步步緊逼。
他的種種,實在是太下頭。
如今,許亦檸對季晉珩這個人,沒有絲毫的感覺,對他的所作所爲也做不到原諒。
“好走不送。”
季晉珩看着許亦檸,眼中的瘋狂和偏執褪.去,只有無限的悲涼和自嘲。
“亦檸,對不起。”
“……以前是我做的不對……蕭末丞,還可以。”
“不要因爲過往的經歷就不敢向前,你很好……是我,沒珍惜。”
“我在酒店的前臺給你留了一份禮物,你可能不會要……但就算是要扔,也請你看一眼。”
眼前的季晉珩卑微到了塵埃裏。
許亦檸認識他這麼久,鮮少看到他這幅模樣。
“爲什麼?”她問。
明明此前在江城,還一副對她死纏爛打的模樣。
現在這樣……總得有個原因吧。
良久。
季晉珩說,“我在舊手機裏翻到了曾經沒發送成功的短信。”
曾經,他們只通過文字,就能夠愛的熱烈。
季晉珩不想再讓許亦檸討厭,甚至厭惡。
“就當是我突然良心發現了吧。”
爲了權利,他渾身泥濘……現在,只想活的乾淨一點。
“檸姐姐……再見。”
許亦檸抿了抿脣,緊攥的雙手鬆了松,“再也不見。”
季晉珩笑了笑,留給許亦檸一個背影。
“蕭末丞,他捨不得你的……放心大膽地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