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一臉慚愧地搖頭：“這邊能夠提供給你的，只是十幾個可能的人選，具體那煉製行宮祕寶的墨徒是不是這十幾個人之一，又是其中的哪一個，還需要你親自去打探。”
楊開微微頷首，手指輕敲着桌面。
陰陽關這邊能給他提供的信息極爲有限，這一點也在楊開的意料之中，若是真這麼容易就打探出那墨徒的身份，也無需他來幫忙了。
畢竟墨族那邊出現這麼一個人才，勢必會被嚴密保護，尋常墨族可能都不知道其中內情，人族這邊又如何打探的了？
“雖然關內這邊沒有什麼可用的消息，但根據我們幾個推測，那墨徒極有可能在王城之中。”
“王城？”楊開挑眉。
唐秋頷首道：“王城！墨族王主所在之地，便是王城。”
“若是如此，那就難辦了。”楊開心情沉重，若那墨徒真的在王城之中，恐怕就是老祖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夠得手。
在楊開原先的設想中，自己此行只需要打探出那墨徒的所在，屆時想辦法將消息傳回，後續自然會有陰陽關這邊出面處理，到時候老祖親自出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墨徒若真的被安置在王城中，老祖出手也無用，墨族王主也不是好對付的。
又沉吟了許久，楊開才道：“總而言之，我得先想辦法混入墨族腹地。最近關內與墨族那邊有什麼衝突嗎？”
唐秋道：“有的，十年前武清與丁耀聯手闖入墨徒腹地，大鬧過一場，墨族反彈的很厲害，最近這些年他們雖然沒有集結大軍進攻陰陽關，但小範圍的衝突卻是持續不斷，尤其是對關內佔據的資源產區的騷擾，就從未停止過。”
楊開聞言不解：“陰陽關這邊沒有煉製虛空陰陽鏡嗎？怎麼還在資源產區那邊與墨族發生爭鬥。”
虛空陰陽鏡的煉製之法應該已經傳給各處人族關隘了，碧落關那邊資源產區的乾坤世界都被挪移了回來，關內將士只需在家門口開採資源，根本不用跑的太遠，如此一來，無論是效率還是安全都大大提升。
就算墨族發現了，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冒犯，畢竟碧落戰區那邊，墨族才大敗十多年，正在休養之中。
唐秋解釋道：“虛空陰陽鏡關內煉製了一些，也很有用，如今正在挪移那些乾坤世界回來，不過墨族那邊一直在騷擾，因此關內損毀了幾套虛空陰陽鏡，進度方面可能落後碧落關很多。”
楊開聞言瞭然。
虛空陰陽鏡這東西是他爲自己煉製的祕寶，他自己用起來得心應手，其他人使用就沒那麼容易了，挪移的效率自然遠遠比不上他。
再加上陰陽戰區這邊的墨族比起碧落戰區那邊修養的年月更久一些，騷擾的強度自然更大。
所以陰陽戰區的資源產區那邊，如今還在持續爭鬥之中。
“之前就是因爲此事，我才耽擱了回關的行程。”唐秋道。
楊開微微眯眼：“如此說來，那邊是有域主出手？”
能讓唐秋受傷，明顯是域主的手段。
唐秋道：“自然是有域主的。”
楊開輕輕呼出一口氣：“那就好辦了。”
幾位軍團長聞言皆都朝他望來，費玉山不解道：“這怎麼就好辦了？”
楊開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弟子早年逼不得已，僞裝成墨徒混入墨族腹地，苟且偷生，那個時候弟子是六品開天的修爲，企圖墨化弟子的不過是一位相當於六品開天的上位墨族。而如今，弟子已有七品修爲，若真的想要成功僞裝成墨徒，就非得由墨族領主甚至域主出手。想要打探消息，弟子以爲跟着一位域主的話，機會自然更大一些，所以就需要一位域主出手，來墨化弟子，讓弟子成爲他的墨徒。”
費玉山恍然道：“你是想去資源產區那邊參戰，然後失手被擒？”
“正是。”
“有不小的風險。”唐秋眉頭緊皺，“且不說自從關內多了驅墨艦，這二十多年來再無一個弟子被轉化爲墨徒，你忽然被墨族得手，難保那邊不會起疑。再者說，萬一對上域主，人家殺心起時，下了狠手，你如何抵擋？”
楊開道：“我自有辦法讓人家不會起疑，雖然有些冒險，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至於另外一點，只要展現出足夠大的價值，相信就算域主，也不會捨得隨意殺了我。”
一位七品墨徒，對一位域主來說也是不菲的財富，尤其是這個七品的實力還遠超同階的時候。
看當初逐風域主對白羿的態度就可想而知了。
幾個軍團長對視一眼，都微微頷首。
細斟酌，另外，還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武清道：“放心，此事我們會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儘量將危險降到最低。”
“那就有勞幾位前輩了。”
唐秋道：“你且先回去吧，時機到時，我自會通知你的。”
“是，那弟子告退了。”楊開抱拳一禮。
“對了，有時間的話，多去市井那邊轉轉。”唐秋忽然叮囑一聲。
楊開不置可否，說實話，若不是每日被小丫頭拉着過去，他纔不樂意去那鬼地方。也不知唐秋爲何會叮囑這個。
自軍府司歸來，纔剛回到小院，便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門前臺階旁，似是等的太久，竟靠在了門邊呼呼大睡。
楊開一直走到她面前，她也沒有醒轉的跡象。
望着這小丫頭，楊開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小丫頭悠悠轉醒，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有點事，去了一趟軍府司。”
小丫頭貌似根本沒去聽，只是仰着頭道：“楊開，我餓了！”
“走，請你喫包子！”楊開招呼道。
小丫頭歡呼雀躍，跳將起來：“喫包子，喫包子！”
一路直奔市井，楊開一眼便見到柳芷萍穿着粗布衣衫，在那賣力地和麪，臉上頭髮上全是白白的麪粉。
這一幕讓楊開嘴角抽搐不已，這位西軍軍團長方纔明明還在東軍軍府司的，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又跑來客串包子鋪的老闆娘了。
知道了人家的身份，越看這一幕越是覺得古怪。
店小二依舊熱情地招待入座，十屜包子很快喫完。
往常這個時候楊開便可打道回府了，小丫頭雖然貪喫，但每次也只需請她喫些包子就可安撫。
今日小丫頭卻拉着楊開不讓他走。
“還要幹什麼？”楊開不解問道。
小丫頭指着一個方向道：“街頭有一家茶館，有個說書先生講的故事可好聽了。”
楊開奇道：“說書先生？我怎麼沒見過？”
這市井他每天幾乎都來一次，對這裏的店鋪都熟悉的很，那茶館他也知道，但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未曾見到什麼說書先生。
小丫頭嘻嘻笑道：“因爲那說書先生遠遊去了，昨天才回來呢。”
昨天才回……
楊開忽然有些古怪的感覺。
在小丫頭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來到那茶館中，只見此刻賓朋滿座，一大塊空地中擺滿了桌椅，前方一個高臺，有女子穿着戲服，正在唱着小曲，身子婀娜，歌喉婉轉，下方一羣人大聲叫好。
這熱鬧的一幕讓楊開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無論來市井多少次，這樣的場面總是無法適應。
要知道，這無論看戲的還是唱戲的，全都是開天境，而且不乏七品八品……
陰陽關這邊的人都這麼閒的？
“這邊這邊！”小丫頭倒是輕車熟路，拉着楊開來到一張空桌邊落座。
立刻便有小廝跑了過來：“兩位要點什麼？”
聲音好熟悉啊！
楊開扭頭一瞧，差點瞎了眼睛，這小廝不是旁人，赫然是青奎，只是此刻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渾不見平日的風姿。
“青……”楊開張口呼喚。
“青蘿茶啊？”青奎順口接了下來，“客人好品味，青蘿茶可是咱們館裏最頂級的茶了。”
楊開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着他。
青奎渾然不覺，再問道：“還要點什麼？”
小丫頭插嘴道：“隨便來點小喫就好。”
“好累，您兩位稍等。”青奎熱情地應着，轉身走了。
不大片刻功夫便端來一個果盤，還有瓜子花生什麼的，準備的無比周全。
高臺上，悠悠轉轉的歌喉落下，唱戲的戲子徐徐退場。
緊接着戲子登臺的，便是一個說書先生打扮的半大老者。
楊開一瞧這人的模樣，便忍不住伸手扶額。
沒猜錯，這據說遠遊歸來的先生，赫然是前不久纔在軍府司見過的唐秋。
老傢伙不好好養傷，居然跑到這裏來說書！成何體統，這一刻，楊開都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唐秋卻彷彿沒看到楊開一般，目光只是在這一桌上輕輕掠過，手中驚堂木往桌上一拍，吐氣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