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古代寫小說 >19.第十九章
    謝謹聽到武安小侯爺來訪之時,還愣了一下。他雖是謝家人,卻只是旁支,與蕭澤這等名門貴胄沒有半點往來,不知怎麼的,竟引來了這位主

    話雖如此,但謝謹不敢怠慢,趕到了前廳。

    蕭澤坐在主位上,旁邊一杯嫋嫋熱氣的清茶,看着一口未動。

    謝謹連忙走過去,拱手行禮:“不知小侯爺大駕光臨,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蕭澤卻沒理會他,只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侍衛,將兩個捆成一團的男人給丟了出來。

    謝謹眉角跳了跳,認出這兩人就是他派去監視林德安的人,說是已經找到了那名小公子,正在跟蹤,接着就沒了音信,竟是被小侯爺的人給抓了那小公子是什麼身份還是他與小侯爺相熟

    謝謹的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許多問題,卻只是拱了拱手,問蕭澤:“小侯爺這是何意”

    蕭澤看着謝謹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知情的,心裏也舒了口氣,總之沒抓錯人就好。他也沒理會謝謹,只是倨傲地擡起頭:“謝公子,這只是個警告,你心中有數,若是以後再做這種事,小爺可不管你背後是謝家還是什麼家,到時候到了府衙,自有大夏律來教你如何做人”

    說完,他連個眼風都不給謝謹,就這麼起身離開了。

    縱是謝謹修爲好,被人這麼當面打臉,臉色也不可能好看的起來。

    他坐在椅子上,讓人給那兩人鬆綁,這才淡淡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兩人也是一臉苦澀,將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

    謝謹眉頭一皺:“你說,那是個女人”

    這兩人倒也算盡職盡責,在被蕭澤的人抓到之前還是找出了蘇清漪的身份。可對方不僅是個姑娘家,還與武安小侯爺關係匪淺的模樣,謝謹罕見地躊躇起來。

    只是他捨不得放過這樣一棵能與璇璣先生抗衡的好苗子,只要有這個人在手,他絕對可以讓文昱書坊勝過長信書坊。有了這個功績,他才能在家主跟前露臉,得到重用。不會像謝家其他旁支子弟一般,僅僅只是家主手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一生都控於他人之手。

    如此權衡了利弊得失,謝謹才讓人去安排。

    蘇清漪原本在房中寫鏡中美人的下一話,忽然聽見有人敲門,她以爲是蘇燮的至交好友,所以匆匆就過來開門,誰知打開門見到的卻是幾個陌生人。

    爲首之人看着不過弱冠之年,脣角帶笑,一對臥蠶更顯得他眉眼溫和,觀之可親。

    “在下謝謹,忝爲文昱書坊管事,蘇姑娘安好。”

    蘇清漪愣了一下。

    謝謹卻笑道:“姑娘家中可有長輩,謹可入門拜會”

    蘇清漪這才反應過來,低聲道:“家父尚在病中,無法下牀,失禮了。”

    “無妨。”

    蘇清漪讓開了門,謝謹帶着兩名護衛和一名老者走了進來,跟着蘇清漪進了蘇燮的房間。蘇燮此時還清醒着,但聽聞他們的身份和來意,也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

    蘇清漪嘆息一聲,對蘇燮道:“父親安心休養,這事讓女兒和他們談吧。”

    蘇燮蹙着眉頭,許久才鬆開:“罷了,你去便是,若是有什麼難處,自可同爲父說。”

    蘇清漪想過蘇燮知道真相後的種種反應,卻唯獨沒想過,他居然不問半句,而是直接表達了信任,這讓一直父母親緣淺薄的她有一些不知所措,當更多的卻是暖心。

    蘇清漪讓謝謹等人去了廳屋,又泡了茶送過來。

    蘇家貧窮,這茶都是幾年前的陳茶,謝謹卻恍若未覺,喝了一口茶,才道:“蘇先生的名聲如雷貫耳,卻沒想到虎父無犬女,蘇姑娘也如此優秀。能寫出鏡中美人這樣的故事,蘇姑娘也算是江湖中一奇女子。”

    “江湖”這個詞隨着鏡中美人的火熱,逐漸在臨江城中流行起來。尤其臨江城多碼頭,與漕幫關係密切,偏偏漕幫地位尷尬,總是被人當成混混和癟三聚集之地,認爲是不入流的地方。

    而蘇清漪在寫的時候引用了范仲淹先生在岳陽樓記中的“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頓時就將“江湖”的地位拔高了。讓漕幫找到了方向,對她有了非常大的好感,甚至還因此在後來幫過她幾次,這卻是意外之喜了。

    謝謹這恭維也算是恰到好處,蘇清漪原本緊繃的心情稍微鬆了鬆。

    她看向謝謹:“謝公子知道鏡中美人是我寫的”

    謝謹點點頭。

    蘇清漪想起前幾日她在街上被人

    跟蹤,蕭澤說對方是謝家的人,她頓時反應過來:“是你派人跟蹤我”

    “多有得罪,請姑娘息怒。”

    謝謹的表情很誠懇,又解釋了前因後果。蘇清漪心中雖然還有些疙瘩,卻暫時能放下了。

    “你既然監視了了林德安,就應該知道,他定然和人達成了合作,說不定紅籤都拿到了。你現在來找我,又有什麼用”

    謝謹有些訝異,他的人雖然見到了蘇清漪去找林德安,但他們在房中究竟說什麼卻是沒有探聽到的,他本以爲蘇清漪還不知道,卻沒想到她如此敏銳。

    他微微一笑:“本以爲我能給姑娘提個醒,沒想到卻是低估姑娘了。蘇姑娘胸有成竹,想來是早有定計。”

    故此,謝謹也就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與林德安合作的是一家新近纔開的書坊,名叫合隆書坊。合隆書坊的東家名叫程川,是如今宮中最受寵愛的方婕妤的奶兄弟,這人貪婪狠毒,很是不好惹。”同時,謝謹也告訴蘇清漪,程川早就拿到了紅籤,甚至他底下的工匠已經開始準備印刷了。

    “不知蘇姑娘有什麼法子,或許在下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謝謹特意強調了程川的背景和心性,又拿了一些他之前做的事情作爲例子,一開始的確讓蘇清漪慌亂不已,險些就要答應他遞過來的這根“救命稻草”,但轉念一想,既然如此,謝謹又何必來淌這趟渾水,總不可能是他助人爲樂吧

    蘇清漪定了定神,才假笑道:“既然這麼危險,就不連累謝公子了。”

    謝謹原本見蘇清漪在他的敘述下已經方寸大亂,正覺得勝券在握,卻見蘇清漪很快就清醒過來,甚至還反將一軍,他頓時就愣住了。

    正在這時,坐在謝謹下首的老者卻笑起來:“公子,老朽早就說過,蘇姑娘既然能寫出鏡中美人這樣的故事,定然不是那等嚇一嚇就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公子可是小瞧人了。”

    謝謹的臉色還有些不好看,卻還是站起來向蘇清漪拱手賠罪:“蘇姑娘恕罪。”

    蘇清漪之前雖然懟了人,但見到對方如此乾脆利落地賠禮道歉,也有些不大自然,定了定神才道:“謝公子有話就請直說吧。”

    謝謹這纔將自己的目的和盤托出。

    他當然不是慈善家,他幫助蘇清漪的目的不僅僅是爲了這一部鏡中美人,他還想要預定蘇清漪以後所有的話本。

    他的條件很豐厚,但蘇清漪還是有些猶豫,這一簽可就是賣身契了。哪怕文昱書坊的條件和名氣都擺在這裏,可蘇清漪卻還是想的更遠一些,她知道,自己一旦簽了契約,往後想與謝謹談條件也沒有主動權了。何況,在林德安這件事上,就算沒有謝謹,她照樣能夠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謝謹看到蘇清漪猶豫,便道:“蘇姑娘有顧慮,在下也可以理解,既如此,不如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待到姑娘看到我們文昱書坊的誠意,我們再來商談,如何”

    蘇清漪原本的打算,是在後續的故事中加入父親幾位同年寫的詩句。這些人都是秀才,一旦出現抄襲的事情,不管是官府還是民間,都會有志一同地傾向秀才一方。至於這些詩句,則是這些秀才們在獲得生員資格後,共同出一本詩集,詩集由當地學正組織編纂,算是官方出品,但又因爲都只是秀才們的詩句,買的人少,所以印量並不大。

    只要林德安將這些詩句念出來,初時還不會被人發現,但以鏡中美人如今的火爆程度,遲早被人發現,到時候這事情鬧到了學正那裏,難道還會庇護一個白身嗎林德安要麼承認書不是自己寫的,要麼就只能認下抄襲,哪一條都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蘇清漪是利用這個時代秀才和白丁之間巨大的身份差異設下的這個局,何嘗又不是無奈之舉,因爲一旦這件事曝光,她也不能認下自己寫的小說,如此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於她來說又是多麼痛苦

    既然謝謹有辦法,蘇清漪自然同意。如此看來,謝謹的誠意的確十足,反倒是自己斤斤計較,太過小家子氣。

    所以,在謝謹提出一旦要回了著作權,鏡中美人要交給他們來出版,蘇清漪也就十分爽快地就答應了。

    得到了她的應承,謝謹心滿意足地離開。

    而在他離開之後,蘇清漪突然反應過來,這謝謹,恐怕從一開始爲的就只有鏡中美人,提了那個苛刻的條件,然而自己一拒絕,他就不再糾纏,怎麼看都不像是真心的。其實他根本就不看好自己後續的小說,不過是“落地起價坐地還錢”,如此老套的招數,偏偏自己還上當。

    如此再想,他先前看似急躁的設局,也不過是試探罷了,他與那老者一唱一和,就把自己的底線給摸透了。

    哎,這些古代人,就不能真誠點嗎套路一陣一陣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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