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古代寫小說 >56.第五十六章
    此爲防盜章

    他對着水缸, 用一小塊碎瓷片細細地修了面,用水缸裏的水把自己洗乾淨,將頭髮整齊梳好,又去了房裏將唯一的一個箱子打開,裏面只有一套乾淨整潔的儒衫。

    林德安看着這套儒衫,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他在離開鴻昌茶樓之後, 就再也沒有穿過這件衣服, 他告訴自己, 當初紅遍整個臨江城的林德安已經死了,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還能再次穿上這件衣服,林德安還能再活過來。

    林德安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怯弱、猶疑種種情緒, 唯剩下一腔孤勇。

    他猶如進行某種儀式一般,慢慢地將儒衫穿上,隨後拿起了箱子最底下的那一塊摩挲地光亮的醒木。

    醒木被緊緊地扣在他的掌心中,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

    當林德安走到村口的時候, 一名老婦正在嗑着瓜子和人聊天,見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後才拍着大腿道:“這不是住河邊的無賴嗎換了身衣裳, 倒是人模狗樣的。噯, 你若是再上進些, 找份活計幹, 老身倒是可以替你做一樁媒,西村那二十八的老姑娘正與你相配,一個醜婦,一個無賴,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衆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來。

    林德安的步子突然停下,轉過頭冷笑地看向老婦:“你這腌臢地出來的老婢子,整日裏在這賣弄口舌,卻不知自家最是邋遢,年輕時同老公公扒灰,你男人還不知該叫兒子還是兄弟如今老了就學老鴰多嘴多舌,髒的臭的都吐的出來,還當旁人不知道你那點齷齪嗎”

    林德安本就是說書人,嘴皮子溜得很,如今這一番罵人的話說出來,直把那老婦說的臉漲成了紫紅色,見周圍的人都在偷偷捂着嘴笑,她羞憤欲死,抖着手道:“林德安你敢你有本事再也別回來,否則老孃一定砍死你”

    林德安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老子今日走了,就沒打算再回來的。”

    他這一趟破釜沉舟,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鴻昌茶樓在城中一處很不錯的地段,生意一直都很不錯,尤其最近老闆李鴻昌又請了一個說書人,專門說璇璣先生的新本子芸娘傳,本就不錯的生意越發火爆起來。

    李鴻昌摸着自己的兩撇小鬍子,正滿意地看着賬本,忽然聽見夥計來報,說是林德安來找他。李鴻昌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下來。

    平心而論,當年的事情李鴻昌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聽聞林德安再來找他,心中自然不喜,但當他和林德安談過一番之後,竟然破天荒地給林德安安排了三日的場次。

    先時還有夥計不解,覺着老闆是出了昏招。

    然而三日之後,林德安火了。

    滿臨江城沒有人不知道林德安說的鏡中美人,半月之後,竟有外縣的人也慕名來聽,衆人這才佩服李鴻昌這雙利眼。

    李鴻昌也是洋洋得意,茶樓裏生意越來越好,到了林德安說書的時辰,不少人寧願站在茶樓外也要聽一段。這在臨江城中也是一段奇事。

    這一日,又到了林德安說書的時候,茶樓中早已是滿滿當當,一個瘦弱的身影靈巧地穿過人羣,惹來幾句抱怨,那人連連道歉,卻有人不依不饒。

    就在此時,聽得一聲清脆的鑼聲,這是說書開始的信號。還未開始,便已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幾個抱怨的人也沒心情再關注他,都專心致志地聽起來。

    林德安那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接着上一話說道。

    “且說這捕頭錢三木,奉了縣尊大人之命來查這樁稀罕事情。他繞着那塊西洋銀鏡轉了幾圈,只見那鏡面果真照得人纖毫畢現,的確如這黃大善人所說是個難得的寶貝。

    到了夜裏,月光落在了鏡面上,果然影影綽綽能看到一個美人側影,那黃家小兒子如中了邪一般,滿眼癡迷地就要撲上前去,卻被黃家人給按住。錢三木提着刀,越過衆人上前定睛一看,卻見這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先失蹤的威遠鏢局的大小姐常秀秀”<

    br >

    林德安的聲音低沉磁性,輕重緩急拿捏得恰到好處,又加之懸念迭生,迷霧重重,叫人不自覺地就跟着他的講述陷入了劇情之中。

    隨着醒木一拍,衆人才恍然回到了現實。

    “好”

    叫好聲和打賞聲不絕於耳,茶樓夥計捧着托盤,碎銀和銅錢“叮叮噹噹”地砸在上面,伴隨着夥計們一聲比一聲高的“謝您打賞”,熱鬧的如同身處集市一般。

    而就在這時,樓上雅間的窗戶被人推開,一錠金子直接越過了衆人的頭頂落在了說書的臺子上,滾了一圈恰好滾到了林德安的腳下。

    現場頓時靜了一瞬,所有人都朝着樓上雅間看去,不知道什麼人這麼大手筆,卻早已不見人影。

    大廳衆人竊竊私語,便是在一旁喝水暫且休息的林德安也有些動容,一個夥計走過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番話,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有了這錠金子助興,下半場的氣氛更加熱烈。林德安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隨着情節的起落,他的聲音或是低沉或是高昂,一個又一個謎團環環相扣,直將人的心都勾了起來。

    可偏偏,就在故事講到最高潮的部分時,林德安又是一拍醒木:“卻說那常秀秀暴斃於鏡中,錢三木巧斷奇案,正欲將兇手捉拿歸案,卻不想兇手已於自家院牆之內被殺。又有一神祕黑衣人出現在兇案現場,錢三木與其大戰三百回合,最終無奈讓人逃脫。不成想回到衙門之後,又收到一封來自十五年前的血書,似乎直指十五年前的一樁江湖奇案。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隨着最後一聲醒木落下,林德安朝着衆人拱了拱手:“多謝各位捧場。”

    現場頓時響起了一陣陣意猶未盡的嘆息聲,而此時那樓上雅間的窗戶又被推開,一個滿身貴氣的少年揚聲道:“怎麼不說了你若將這個故事說完了,爺再賞你一錠金子”

    大廳裏發出一聲聲抽氣聲,其中有人認出了那少年身後站着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不是關家的二公子嗎”

    這臨江城中姓關的人不少,但能被人這樣鄭重其事拿出來說的就唯有前太傅關文柏的關家,能讓關家的嫡出二公子這般小心地陪着的,也不知道是何處來的貴人

    旁人的竊竊私語都傳入了林德安的耳中,他卻面色都不變一下,淡淡道:“在下每旬會說一話的故事,公子若喜歡,待到下一話的時候再來聽就是了。”

    那少年揚了揚眉:“便讓你獨自說給本公子聽也不成麼或者我再加十倍的金子”

    大廳中的議論聲更大了,連混在人羣中蘇清漪也睜大了眼睛,仰着頭看向樓上,瞻仰活體土豪。

    林德安微微皺了下眉頭,卻還是搖頭道:“公子見諒。”

    說完,他又拱了拱手,便從臺子上走了下去離開了。

    那少年見他這般不給面子,似乎有一瞬間錯愕,叫一旁看着的李鴻昌捏了一把汗,好在那少年嘟囔了一句,卻並沒有生氣,甚至在臨走前,還大手筆地又打賞了他一錠金子。

    李鴻昌喜不自勝,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出門,旁邊有他熟識的茶客,忍不住問這少年的身份。

    李鴻昌擡了擡下巴:“能讓關家幾位公子小姐這般作陪的,除了關家那位嫁去京城的姑奶奶所生的獨子,誰還能有這待遇”

    “那那位小侯爺”

    謝謹又一次將局面掌控於手,顯得越發從容:“林先生,可想明白了”

    林德安緊緊地捏着拳頭,知道自己這次是栽了。說不定臭丫頭早就和文昱書坊定下了契約,利用完自己就一腳踹開,她早就防着自己,所以纔會那麼早就埋下了陷阱,讓自己一頭栽了下去。

    只是林德安仍舊不甘心:“你有何憑據說我抄襲旁人”

    謝謹微笑道:“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不知林先生對這段話可還有印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