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古代寫小說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爲防盜章  爲了生活, 林德安不得不每日在一些小茶館裏頭同茶客們說些逗悶子的話,賺得微薄薪水, 纔夠每日餬口,好在他不曾娶妻,一人喫飽倒也全家不愁。

    林德安心中苦悶難以排解, 除了去茶館, 整日裏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然後躺在院子裏大罵。

    他所住的不過一處草屋, 就在城外頭一處小山坡上, 平日裏也不曾有人來訪, 所以當林德安迷迷糊糊看見一個清秀後生推開院門走進來的時候, 差點以爲自己活見鬼了。

    “您可是林先生”

    林德安這輩子就沒有被人稱作過先生,畢竟就算是下九流, 也是有上下之分的。比如那等寫話本的,多少與讀書人沾些瓜葛,被人尊稱一聲先生,也沒什麼。而林德安這種說書人, 卻是下九流中的最下等, 稱聲大家都是擡舉,何況是先生二字。

    林德安醉眼惺忪, 嗤笑一聲道:“這裏可沒有什麼林先生,小丫頭莫不是認錯人了”

    蘇清漪雖然穿着男裝, 但林德安這等市井老油子什麼沒見過, 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丫頭。

    林德安嘿嘿一笑, 伸出手就去拉蘇清漪的手腕,卻見蘇清漪雙眼一眯,一手反扣住他的手腕,腰腹用勁,一個過肩摔就把林德安給甩了出去。

    蘇清漪拍了拍手掌,面色不改:“您若是林德安先生,我便沒有找錯。”

    林德安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喚,本以爲是個毛丫頭,卻不妨是個母大蟲。林德安只得自認倒黴,撐着一旁的木樁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院子一角的水缸,拿起一個破瓷碗舀了碗水喝了,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林德安晃了晃腦袋,對着蘇清漪也不敢再放肆了:“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蘇清漪不慌不忙道:“我想找您談一樁買賣。”

    “噗小丫頭大言不慚”林德安一屁股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截草根剔牙,“左右是無聊,便陪你個小丫頭說說話也無妨。”

    蘇清漪其實見到他這副模樣之後便有些後悔,這個酒氣熏天一步三倒的酒鬼真的是樊掌櫃口中那個妙語連珠的說書人嗎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後路了,那等熱銷的話本,自有說書人捧着金銀去求,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恐怕拿錢去找人家說,人家也不一定願意,更何況她就是缺錢呢。

    這種情況之下,林德安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他從高處跌落下來,定然一心想要重新回到頂端,他想要一個能一飛沖天的機會,再加上他曾經是自己寫話本的,眼光肯定是有的,雙方都有需求,纔是合作的前提。

    說書人賺的不過是賞錢,比起流程繁瑣的出版來說,這條路顯然要便捷得多。江東一帶說書盛行,那些講熱門本子的茶樓,哪個不是火爆得不行,便是賞錢也並不比稿費少。

    然而歸根結底,還要林德安看中才行,但在這一點上,蘇清漪卻是無比自信。

    蘇清漪定了定神,將手稿遞給林德安。

    林德安漫不經心地接過,不過看了第一頁,眼神便不自覺認真起來,待到將那一沓手稿都看完,他再看待蘇清漪的眼神便已經變了。

    “這是誰寫的”

    林德安雖然一直不肯說別人的話本子,但並不代表他就沒有欣賞的眼光。事實上,他的目光並不比書坊的奉書們要差,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了手中這份手稿的價值。

    林德安戀戀不捨地放下手稿,一雙眸子早已恢復了清明,他看着蘇清漪,淡淡道:“你想讓我去茶樓說這個本子”

    蘇清漪點點頭。

    “你難道不知,我林德安從來不說別人的本子”林德安面露玩味地看着她。

    “您若是沒有這個意思,便不會將這稿子看完。”

    林德安面色一變。

    蘇清漪看到他的表情,心裏默默鬆了口氣。先前她其實也並沒有太大把握,誰知道林德安是不是如傳言中一般固執,死守着自己的原則不肯改,如果真是這樣,蘇清漪也只能坐蠟了。

    林德安被她看破了心思,也不再拿喬,直言道:“我承認,你這本子的確有些趣味,我也着實心動。但我林德安重新出山若是不能一鳴驚人,此生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拿起醒木了。”他的目光一厲,“你可知道,這個機會於我來說有多麼珍貴”

    蘇清漪卻並不怵他:“林先生若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可以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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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林德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年紀不大,倒是狂妄的很。”

    “是不是狂妄,您的眼光難道不能分辨嗎”蘇清漪面色平靜,“您若是覺得不好,我直接離開便是。”

    “小丫頭還用上了激將法。”林德安挑了挑眉,“你不用激我,我若真不看好你,早就將你逐出去了,哪會說這麼多”

    他正色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在我眼中,你這本子比那些從書坊裏印出來的話本子要精彩百倍,我林德安一生不曾服人,便是那璇璣先生在我眼中也不過如此。我不肯說他的本子,是因爲我覺得他的本子無趣,可我願拿你的本子賭我東山再起,我當年說書能讓臨江城萬人空巷,如今自然能再做到一次。”

    蘇清漪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狂熱,這個人和那些說書餬口的人不同,他是真心地喜愛着這份職業,因此當初他固執地不肯說別人的本子,也因此他如今能夠放下自尊承認自己不如蘇清漪。

    蘇清漪原本覺得這不過是一個油膩邋遢的大叔,如今終於勉強對他改觀。

    兩人既然達成一致,之後的交流也友好許多,在分成上,兩人對於五五分都沒有意見,但是蘇清漪卻要求一月就要結一次,林德安也滿口答應。之後,林德安又就話本提出了一些意見,兩人好不容易商量完畢,蘇清漪這才離開。

    在回去的路上,蘇清漪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回想過後才發現,這林德安分明早就對這個本子垂涎欲滴,卻偏偏拐彎抹角不肯直說,最後更是搶過了主動權,將兩人的身份倒了個個,倒像是他在賞識自己一般。

    這讓蘇清漪不得不感慨,從而變得警惕,誰說古人淳樸來着,這樣的市井老油子才真是賣了人還讓人替他數錢呢。

    “沒沒。”蘇清漪咳嗽一聲,將愧疚感壓了壓,卻不答反問,“小侯爺在這裏做什麼”

    蕭澤奇怪地看着她:“今天是鏡中美人發售的日子。你不知道嗎”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關寧街,果然是人滿爲患。

    蘇清漪一愣,想起謝謹似乎和自己說過,結果這幾日事情太多,自己竟然給忘了。

    蕭澤搖着扇子往一旁的茶樓走去,卻見蘇清漪沒跟過來,只得又叫了她一聲:“在大太陽底下發什麼愣趕緊過來。”

    蘇清漪還沒反應過來,就跟着蕭澤進了茶樓。

    茶樓裏,說書先生正在滔滔不絕,說的卻並不是什麼有名的話本子,而是先前那一場文會。他說的繪聲繪色、跌宕起伏,彷彿那一日就在文會中一般。故事裏,林德安就是個惡貫滿盈的小人,而那些士子們就是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爺。

    觀衆們一時被林德安的無恥恨得牙癢癢,一時又因爲真相被發現而撫掌大嘆。

    蕭澤同蘇清漪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等夥計送了茶水來,他才嗤笑着同蘇清漪道:“那日文會我就在現場,哪裏像是這說書人說的那樣誇張,倒像是開武林大會一般”

    這大概是鏡中美人流行的後遺症,哪家說書的不在故事裏比劃幾招,都不好意思和觀衆打招呼。

    蘇清漪聽着也有些尷尬,這說書人將她形容成一個留着白鬍子的世外高人,溢美之詞源源不絕,偏偏誇的還不是地方。

    身長八尺、鶴髮童顏就算了,天賦異稟、夜御七女又是什麼鬼

    偏偏觀衆們很喫這一套,叫好聲和鼓掌聲恐怕隔着一條街都能聽到。

    蕭澤也意識到不對,輕咳一聲,尷尬道:“這裏頭有些悶,我們出去吧。”

    出來之後,兩人都長長地出了口氣。

    蕭澤見蘇清漪感興趣,便將文會那天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蘇清漪之前曾聽謝謹說過那天的事,但蕭澤是純粹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的,補充了許多謝謹沒有說過的細節,比如她那筆字被謝懷卿一眼看出來是臨摹的。

    蘇清漪感慨謝懷卿眼光之毒辣,卻心念一動,問蕭澤:“小侯爺覺得這位謝十二少爲人怎麼樣”

    蕭澤一愣,似乎有些不情願:“你問他做什麼”但還是想了想外祖父和老師對謝懷卿的誇讚,勉強挑出了那麼一句,“算算是個君子吧。”

    蘇清漪若有所思,若是個君子就好辦多了。

    蕭澤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對門的酒坊傳來叫罵聲,兩人循聲看過去,正巧看到店小二將一個酒鬼給推出了店門,還一臉嫌棄道。

    “沒錢喫什麼酒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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