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偏殿，推開窗戶，天氣轉涼，天黑的也越發的快了，烏小羊突然回想起了她在冥界的日子，回想起了她聽到看到的一個個故事。
“他在那天出了意外, 我記得他和我說, 很多的地方會鬧鬼, 我在死之前都去了那些地方, 但是一個鬼都沒看見，或許......他不想再見到我吧......”
烏小羊記得那天在奈何橋頭, 一名年齡不大的女子在三生石旁看着自己的名字，喃喃自語, 她問了旁邊的小鬼：“這是誰”
“是一個官員家的女兒，昨天自盡了。”
“她口中說的他是誰”
小鬼想了想：“好像是上次那個死活不肯輪迴, 非要做孤魂野鬼的，說是要自己的未婚妻會去鬧鬼的地方找他，他要把保護她。”
烏小羊看到黃泉路上站了一個人，遠遠地望着那個女子, 她走過去, 問他：“爲什麼不讓她見見你”
“我在人間逗留時間太久, 入不了輪迴，見了又有什麼用讓她陪着我一起做孤魂野鬼嗎”男子笑了笑，“還不如讓她平安輪迴。”
“是你在她去危險的地方的時候，把那些惡鬼趕走的吧。”烏小羊沒有再勸他去見女子，“放得下嗎”
男子又是一笑，他的聲音哽咽：“是啊，我護她，但是沒有想到她還是尋了短見。”他頓了頓，“我......還是有點放不下她的，我還記得，她接到我定親消息的時候，開心的像個孩子，抱着我轉圈圈，就像這樣。”
他伸手對着面前的空氣抱了抱：“就這樣抱着我......我給了她一生的承諾，但是我沒有做到。”
烏小羊撐着頭坐在偏殿的房間裏，她現在再來想這件事，突然覺得感觸不一樣了，原來自己只是同情，而現在，她懂了。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當初安穩他的話：“天災人禍，怪不了你，你守她是因爲你愛他，你沒有違揹你們愛情的承諾，她尋短見是因爲放不下你，也沒有違背承諾。”
“人有了執念會鉅變，鬼有了執念會變成厲鬼，只要你潛心修煉，還是有轉世的機會的，彼時若你們的緣分尚在，會再見面的。”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那笑裏的味道，烏小羊品不出來。
這麼久過去了，烏小羊經歷了這麼多事，她知道了，那個男子爲什麼會笑，他愛她，生生世世，她愛他亦是如此，只是，她入了輪迴，會忘了他，而他不忍心忘掉她。
男子不會輪迴，寧願永生永世停留在這裏。
“陳文，你還當真一點好都不想讓我過。”烏小羊躺在牀榻上，睡不着，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她看到陳文的眼神，是許久沒有見到的冷靜和清冷，陳文的心思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是細思極恐的，烏小羊不相信他知道會什麼後手都沒有就屈服在那些人腳下。
烏小羊總覺得陳文想做什麼大事，而且還挺危險的，他在把自己往外推，這不像陳文，就算是原來的陳文，也會把烏小羊牢牢地放在身邊，告訴烏小羊，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她是我的。
因爲這件事，陳文收斂了許多，早朝上有劉翼在，陳文聽着他們數落自己，也不做任何動作，兵部尚書的死被劉翼壓了下去，這看似超出預料，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劉翼不想陳文真的有什麼動作，他要讓朝局平穩下來，然後自己纔好掌控。
陳文的話也少了很多，烏小羊跟在他身邊也不說話，下了差就回去，陳文也忙於安撫樂清婉，雖然這次的行動有了偏差，但是有一點他們做到了，就是讓抽離了陳文的勢力。
宣室殿下，劉翼和身邊的戶部尚書說道：“季揚名動的了嗎”
“季揚名。”戶部尚書想了想，搖頭，“不太好動，不過，兵部尚書是他的手筆。”
“本官看得出來，既然如此，你就看看他有沒有爲我所用的想法。”
“不過大人，陛下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劉翼的自負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他淺淺一笑：“他小蝦米能掀起什麼大風浪這個陛下，還是太年輕了。”
烏小羊算了算日子，來人間已經快兩個月，前一個月還以爲這一生可以平靜的度過，但是在這半個多月，事情一個比一個多，妖族給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烏小羊就差在陳文身上布符了。
了起來，仙山也就是這個時候纔會派弟子到朝廷裏來商量祭祀的事情。
未央坐在仙山山巔喝茶，凝泉拿了一件披風給未央披上。
“穿這麼少”凝泉坐在她旁邊。
“我們這樣的人，還會感覺到冷暖嗎”未央輕笑，卻是把披上裹緊了些。
凝泉默了一瞬：“有的時候，我還真羨慕烏小羊。”
“堂堂仙尊，還喫醋”她覺得有些好笑，看向凝泉，發現凝泉神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你什麼時候也能爲我想想。”凝泉有些失落，“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
未央一愣，凝泉握住她的手，皺了眉，道：“你的手從未失去過溫度，現在這樣冷，未央，那個烏小羊到底有什麼”
“凝泉你知道嗎，烏小羊看陳文的眼神就像你看我的樣子。”未央攥着凝泉的手，他的掌心還是那樣的溫暖，“烏小羊跟我許久，我幫她此乃情義，她以前爲了我不惜受傷，我現在幫她是在還人情，凝泉，她也幫過你。”
“未央。”凝泉無奈，“你到底要我這麼保護你你讓我怎麼不心疼”他看着未央，看着她手裏的茶漸漸變涼，他伸手勾起未央的下顎，眯起眼睛來看她，“你有多久沒有和我......”
未央別過頭，推開凝泉：“走開。”
“這般牴觸我”
“現在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未央大大方方翻了個白眼，“仙界又催促調查輪迴圖的事情，你在人間有什麼發現”
凝泉只好收回手，倒了杯茶：“輪迴圖現在好像在妖界。”
“又是妖界”未央覺得最近的事情好像都在圍繞着妖界來進行，她想了想，“前些陣子，也有妖界的人來挑撥我和污污的關係，妖界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妖界沒了陳文，前幾年是安分了，但是他們不會甘心就這樣被仙界管理，我覺得他們是想東山再起，想把陳文帶回去。”
未央覺得這個說法可以說得通，她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凝泉有自己查案子的手段，她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最近我要閉關一段時間。”
“嗯。”凝泉應了一聲，他在人間也還有事，也要趕緊去，自從妖界上次去行刺之後，凝泉就覺得親自下界了。
那廝皇宮，烏小羊坐在御花園百無聊賴，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宋滴他們一起猜拳喝酒了，說起來還有點嘴饞。
宋滴在被陳文要求生孩子之後，還真的認真的研究了一下這個繁衍子嗣的事情，也有好久沒有造作了。
陳文在寢宮裏，問當差的小安子：“烏小羊呢”
“回陛下，奴才剛剛看到她去御花園了。”
陳文好像記得自己是給了烏小羊可以在宮裏隨意走動的特權，他扶額，放下手裏的奏章：“最近她有和你說過一下什麼嗎”
小安子也不知道陳文要幹嘛，但是他問什麼，自己就要答什麼：“回陛下，烏小羊一個人住在偏殿，奴才們平常也見不到面，更別說......說話了。”
陳文深吸了一口氣，也對，烏小羊的性子雖然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但是平常說閒話說的的確少，他擺了擺手：“退下吧。”
“是。”小安子低頭退出了寢宮大殿。
陳文尋思了一瞬，起身去了御花園，烏小羊坐在池塘邊，撐着頭看着池塘裏的魚，抿了抿嘴。
“怎麼連着池塘裏的魚你都想喫”陳文清冷的聲音從烏小羊耳後傳來。烏小羊連忙起身對着陳文行了禮：“奴婢參見陛下。”
“看來最近規矩學的不錯。”陳文藏下嘴角的微笑，“你現在下了差都去做什麼”
“陛下很關心”烏小羊擡起眼睛去看陳文。陳文眉心微動：“只是問問，不願說就罷了。”
“奴婢最近在想一個問題。”她還是回答看陳文的問題。陳文挑眉：“什麼”
“奴婢在想，陛下究竟要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劉翼。”
陳文負手而立，看着烏小羊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的漣漪：“爲什麼覺得朕會去對付劉翼。”
烏小羊笑而不語，她看着陳文，陳文也望着她，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只是不再言語。
因爲......他會保護她，所以劉翼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