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據細究回憶錄的研究學者說,又是另一番意思。
在研究民國曆史的學者眼裏,柯仁亮原本是和秦凌梟合作的,後來被洪仰天送的美人吹枕邊風,倒向了洪洋幫。
秦凌梟親自動手殺他,不過是爲了鎮嚇住其他有異心的人。
林諾沒看馮麗珍,倒是馮麗珍挽着秦凌梟的胳膊四處掃看,看到林諾之後心虛的躲了起來。
但她轉念一想。
她是在報仇啊,又不是偷情。
她坦坦蕩蕩有什麼可躲的?
馮麗珍想着挺了挺胸,又看向林諾。
林諾就坐在打頭的一桌,穿着青色格子旗袍,脊背停止,笑盈盈的在和許夫人說話。
那姿態,悠然間又透着一股傲氣,卻又不給人不舒服的感覺,旁邊幾個同齡的男人頻頻打量着她。
大概是感覺到了馮麗珍的不對勁,秦凌梟低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馮麗珍搖頭,將目光垂了下來。
算了,還是別和阿妹打招呼了。
要是讓阿妹知道她偷偷跑去給阿耀報仇,還陪在仇人身邊,以阿妹的性格是決計不會讓她去冒險的。
她已經走上了這條復仇的不歸路,就不會讓任何人阻止她。
馮麗珍低着頭,儘量躲避了林諾視線的方向。
好在秦凌梟的身形極爲高大,足夠隱藏她了。
馮麗珍問道:“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秦凌梟目光沉沉的看着遠處的男人,“殺人。”
“殺、殺人?”
馮麗珍急了,“秦凌梟,我求你了,別亂殺人。”
“不是亂殺,是給你報仇。”
“嗯?”
馮麗珍順着秦凌梟的視線看過去,那男人不是別人,正式稅務局局長柯仁亮。
對了。
柯仁亮正是當初對她鹹豬手的男人。
馮麗珍擡頭看向秦凌梟,冷硬的線條此刻彷彿都柔了許多。
她想,這個男人別的不說,對她是真好。
她再度拉了拉秦凌梟,聲音婉轉柔媚,“只是一點小事,你不要太興師動衆。”
“不行,我的女人不允許任何欺負。”
馮麗珍臉一紅,“誰是你的女人。”
秦凌梟捏了捏她的腰,“早晚吃了你。”
“你怎麼總說些讓人害羞的話?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秦凌梟笑了笑,拉着馮麗珍往前走。
很快,生日宴開始。
定製的五層蛋糕被送了上來。
吳昕儂伸出手,拉着林諾走了過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吉祥話哄許爲民高興。
許爲民那難得舒展的眉頭也舒緩了許多。
切完蛋糕,吳昕儂特意挑了一份有粉色小花的給林諾。
林諾欣喜的接過。
奶油蛋糕,粉色小花,真好。
切完蛋糕,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諾坐在學生那一桌,位置距離許爲民不遠不近。
開飯之前,許爲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說道:“各位老朋友,老同學,感謝大家來參加我一個普通學校校長的壽宴,在這裏,我先敬大家一杯。”
“豈敢豈敢。”
大家也端起酒杯,幹了。
林諾以果汁代酒。
許爲民說道:“其實要不要辦這個生日宴,我本人也是十分猶豫的。前線喫緊,關東節節敗退,海外的援助又遲遲發不下來,前不久,前線的張開羋回來,說是前線士兵每天忍飢挨餓,連一件保暖的衣服都沒有……”
說到動容處,許爲民竟當衆落下淚來。
他從小小的個人壽宴切入,一路談到前線困難,又借古喻今,談到國破家亡,山河破碎。
最後,許爲民提出,今日借他這個卑微無能之人的壽宴募捐。
許爲民讓人拿出了一個匣子。
打開。
裏面整整齊齊的疊放着匯票,房契,金條。
許爲民說道:“鄙人不才,庸庸碌碌幾十年,加上祖輩福廕才攢下這點家當,今日在這裏表態,一樣不留,全都捐了。”
許爲民拿出地契,“這是我許家祖宅,如果有哪位同僚願意買下,當即換算成銀錢支援前線抗日,我許某再次感激不盡。”
許爲民何等威望?
既然他都開口了,又是給前線募捐,在座的怎麼都要給個面子。
很快就有許爲民的老朋友將祖宅買下了。
然後許爲民親自帶着人一個一個的募捐,捐一個喊一句。
“警察署署長張懷德先生惠捐一萬,張太太捐翡翠手鐲一個。”
“稅務局局長柯仁亮先生捐五萬,柯太太捐金項鍊一條。”
……
許爲民一路走過來,到了秦凌梟面前,馮麗娟將手上的戒指,桌子,項鍊全部都扔了進去。
秦凌梟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些可都是高級貨。
算下來幾百萬了。
許爲民看向秦凌梟。
這個人他不認識。
但是帖子上寫的名字是江海湖。
他淡淡的提醒道:“江先生?”
秦凌梟僵硬的扯動了一下嘴角。
這許爲民乾的好生意啊。
又賺了錢,又落了個好名聲。
哪像他打打殺殺這麼多年才攢下這點家當,還攤上了一個敗家女人。
秦凌梟提筆寫上捐款金額,十萬。
反正待會兒打起來了,他就帶人搶了許爲民的募捐箱跑路,虧不了。
許久後,許爲民走到了林諾這一桌。
這一桌都是他的窮學生,他拉下老臉逼捐,是想逼那些貪得家產千萬的人好歹出點血,別寒了將士的心,而不是逼這些窮學生。
許爲民要走。
“老師。”
有人喊了一聲。
比林諾高一屆的學長週上起身說道:“爲國募捐,豈可少了我們?”
週上家中並無多少積累,他將身上唯一一塊值錢的玉佩摘了,放進了募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