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說,讓所有人都去死吧。
許願時,原身應該是真心的。
那時候她的內心充滿了對一切的憤懣。
村子裏被買來的女人能走的基本都走了。
剩下的只有罪惡。
那麼要如何了結這一切纔是最好的方法呢?
林諾一個一個的查看被公佈出來的受害人訊息,查詢受害人親人的職業和人生軌跡。
她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但是需要幫助。
林諾看了半個多小時,起身拿了一個蘋果,洗了洗,沒削皮,直接喫。
紅富士又脆又甜。
又是十多分鐘後,一個男人的職業引起了林諾的注意。
嚴宇華。
男,七十二歲。
某某大學核工程退休教授。
其女,嚴多喜,三十多年前,嚴多喜十五歲在大街上被人擄走,賣到abb村,逃跑途中摔落山崖而死。
嚴宇華和妻子有過三個孩子,嚴多喜是最後一個。
嚴多喜死後,妻子抑鬱而終,他一個人將另外兩個孩子撫養長大,從一個農村大學畢業的孩子一路高升爲高級教授,主導了不少項目工程。
三十多年來,嚴宇華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嚴多喜,直到最近abb村的網絡熱門解救人質事件,通過dna的比對,確認了嚴多喜的屍骨。
林諾手指緩慢的在桌面敲擊着。
核工程退休教授。
那麼應該有她想要的東西。
只是畢竟過去了三十多年了,不知道嚴宇華對嚴多喜的愛還剩下幾分,會不會願意冒着風險幫她。
林諾給嚴宇華髮去了匿名郵件,表明自己是abb村被拐賣婦女案中的受害者,請求嚴宇華幫她尋找一個具有輻射性,對人體會產生長期不良反應的放射性物質。
她想將這樣東西埋在abb村。
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行爲,她並不能保證兩個人都可以全身而退,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將責任推到她的頭上。
如果嚴宇華願意幫助她,請點擊下面的按鈕,如果不願意可以將郵件放置不理。
郵件將會在打開後十分鐘自動銷燬。
嚴宇華是在晚上十點纔打開的電腦。
多喜找到了,他可以向老婆有個交代了。
只是,多喜和老婆兩個人都不在了。
嚴宇華感覺很疲憊。
找了三十多年,設想過無數種結果。
唯一沒想過的就是三十多年前多喜就死了。
其實這種結果是非常有可能的。
每一個剛被拐賣的女孩第一個想法都是逃跑。
逃跑中死亡,很正常。
只是他下意識的將這種可能忽略了。
只希望多喜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可惜,偏偏就是沒有這個希望。
忙了一天,嚴宇華對着老伴的照片說了些話,回憶起了過去。
人老了,就特別念舊。
舊的人,舊的事,舊的物什。
都捨不得。
只能一遍遍的回想。
他長嘆一口氣,放下了照片,打開了電腦。
嚴宇華一封一封細心的查看,然後拿起紙筆,將對應的公式和解答寫出來,拍照發給學生。
終於,到了那封特殊的郵件。
嚴宇華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越看錶情越嚴肅。
放射性物質。
埋在abb村。
這是純純的報復。
是不好的行爲。
可是,他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甚至在看到這個提議的時候那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心力衰竭的身體又開始有了力量。
她的多喜被人販子拐賣,賣到了小山村。
他恨人販子,但更恨買家。
如果沒有這些喪盡天良花錢的人,又怎麼會催生出拐賣這個惡毒至極,殘忍至極的行業?
如果不是這些人一邊殺女嬰一邊想女人想瘋了,他的多喜怎麼會死?
他的多喜如果沒有被綁走,他的妻子又怎麼會猝然長逝?
她還那麼年輕,當年才三十多歲啊。
而他的多喜,才十五,生命還來不及完全綻放就徹底的被埋在了荒野斷壁之中。
憑什麼?
許多被拐賣的人中,很多人在最早尋找的幾年沒有結果後就放棄了。
能堅持找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都在一遍又一遍的尋找煎熬中將最傷痛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經歷,對親人的愛只會越來越深,對仇恨的恨也是同樣。
嚴宇華目前就是這個狀態。
他恨。
發自骨子裏的恨。
只是他已垂垂暮年,又一輩子奉公守法,起過報復的念頭,卻又不知該如何辦。
這封郵件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他深深壓抑的所有恨在這一次全部都翻滾了起來。
對。
要報復。
憑什麼他的多喜就在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被害死?
憑什麼他的妻子要在人生還沒過半的時候撒手人寰?
憑什麼遵紀守法的他們要承受這麼多的痛苦,而那些傷害他們的人只需要坐幾年牢就可以出來繼續爲禍人間了?
憑什麼那些幫兇,那些和買家一起堵死所有逃生之路的人可以一點責任都不負?
嚴宇華佈滿老人斑的手拿起鼠標,重重的在那個同意鍵上點了下去。
“謝謝您嚴教授,請您幫我找到上述所說的物質,最好體積小一點方便攜帶,每隔三天我會聯繫您一次,找到之後,我會給您一個地址,到時候您和我在那裏見面,如果你對我還有所懷疑,可以和我一起去村子裏,和我一起完成所有的後續操作。”
嚴宇華關閉了郵件。
冷靜下來之後,作爲一個核工程教授,他的警覺提了起來。
一封陌生的郵件,一個陌生的人突然讓他找某種違禁物質,哪怕署名葵,哪怕說可以和對方一起完成所有的後續操作,也不能讓他完全相信。
剛纔純粹是滔天的恨意讓他衝破了所有的理智。
理智迴歸。
嚴宇華開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