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謝惜靈控告自己的父親,需要一個法定代理人幫她起訴。
謝惜靈如今已經同意控告謝父對她的虐待行爲,那麼法定代理人就成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其實最好的法定代理人是謝惜靈的母親。
如果是謝母帶着謝惜靈去法院起訴,這中間就不需要再有任何其他的流程。
但是,謝母那個維護謝父的樣子。
王警察實在是不相信謝母會同意帶謝惜靈去控告自己的父親,而自訴案件轉公訴又需要條件,目前條件不成熟。
王警察犯了難。
這時,還在停職反省的周德法回來了。
自己回來的,回來幫忙。
兩個人對視一眼,謝母不行,絕對不行。
謝惜靈之所以能長期被虐待,離不開謝母的縱容和對謝惜靈的洗腦。
說白了,謝母就是個幫兇。
兩個人調查出了謝惜靈的爺爺和外公外婆家,然後一家一家的去走訪。
謝爺爺住在距離謝父家十幾公里外的一個老房子裏。
房子是三十多年前分的房子,步梯,三樓。
謝奶奶死的早,在謝父還沒畢業前就走了。
後來,謝父畢業,工作幾年後開了自己的公司,謝家不缺錢了,謝父也曾提出過給謝爺爺換一個房子,但是謝爺爺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實在是不想去陌生的地方,所以就沒搬。
周德法和王警察敲了敲謝爺爺的門。
隔壁鄰居剛好回家,看到了,說:“這個時間點,在公園打太極呢,要到中午纔會回來。”
周德法問是在哪個公園。
鄰居說了一個地址,兩個人又匆匆開車趕往公園。
果然,謝爺爺穿着白色的功夫服和一羣老頭一起打太極。
公園的音響放着修身養性的音樂。
王警察走過去將謝爺爺請了過來。
謝爺爺看着王警察的警察服,心裏直犯嘀咕,難不成他上次和隔壁老王競爭徐大媽,偷偷把老王的自行車給藏起來的事被發現了?
謝爺爺問:“兩位警察同志,有什麼事嗎?”
王警察將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謝爺爺愣了愣,目光閃爍的說道:“這個……這個做父親的嘛,孩子偶爾調皮,打打也正常。”
王警察打開檔案夾,將謝惜靈傷口的照片展示給謝爺爺。
謝爺爺再度沉默了。
周德法敏銳的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他語氣冰冷的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謝惜靈遭遇了些什麼?”
謝爺爺滿是皺紋的手抖了好幾下。
他可是謝父的親生父親啊。
謝父什麼樣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早些時候,謝惜靈被打的時候會哭着跑來找爺爺,求他救救她。
他看着孫女身上青青紫紫的傷,也很生氣很心疼,於是去找了謝父,勸說他收斂一點自己的脾氣,那是他的親閨女,是他的骨肉血脈,他警告謝父不要再打謝惜靈。
然而這樣的話卻徹底激怒了謝父。
謝父當着謝爺爺的面就打了謝惜靈。
這之後,謝父就斷了給謝爺爺每個月的生活費。
謝爺爺感覺自己身子骨還行,也喜歡每天到公園鍛鍊。
但是,他畢竟人老了。
人只要老了,病就少不了。
他現在每個月要喫好幾百的藥,還要喫一兩千的保健品。
謝父一停錢,他能扛過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能扛過半年嗎?
謝爺爺去找謝父要錢,謝父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讓他去告。
謝爺爺有本事就去法院告他,法院判多少錢,他給多少。
謝爺爺拮据的生活了三個月就妥協了。
再也不過問謝父和謝惜靈之間的事了。
當然,午夜夢迴,他也會良心不安,所以每個月總會去看望謝惜靈幾次,每次都會塞很多喫的和錢給謝惜靈。
然後,他的良心就舒服了。
王警察說道:“現在謝惜靈決定控告謝鶴青,謝爺爺,你能當她的法定代理人,幫一幫你的親孫女嗎?”
謝爺爺繼續沉默着。
不沉默,他能做什麼呢?
幫着孫女告自己的親兒子,送自己的親兒子去坐牢嗎?
孫女和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更何況兒子還掌握着全家的口糧。
送兒子進監獄,然後全家都喝西北風嗎?
王警察勸說道:“謝爺爺,你的孫女她現在需要你,只有你能救她了,以謝鶴青如今的瘋狂程度,如果再不解決這件事情,她會被打死的。”
“那就不能讓靈靈出去生活,讓鶴青給生活費嗎?”
這……
王警察愣了。
這好像也是一個主意,但是這樣豈不是太便宜了謝鶴青?
周德法一眼看穿王警察天真的想法,像謝父那種偏激瘋狂的性格,他是不可能讓出謝惜靈的撫養權的。
而且,謝父是謝惜靈的親生父親,還有謝母百分百站在謝父的這一邊。
親生父母不鬆口,除非有經過法律認定的重大過錯,否則誰能搶走親生父母的撫養權?
周德法反問道:“謝鶴青願意嗎?”
這問到了關鍵,謝爺爺又一次沉默了。
不可能願意的。
如果他把靈靈帶走,帶到身邊撫養,鶴青肯定會斷了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費。
到時候,他一個快死的人帶着靈靈,怎麼活?
他哪來的錢給靈靈交學費生活費,供靈靈讀大學?
靈靈還是一個被鶴青養得很嬌氣的孩子,從小打到,喫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要是隻能餓肚子,穿廉價的衣服,睡破牀,靈靈又能忍得了多久呢?
謝爺爺蒼白的嘴脣不住的顫抖,最終他還是說出了那句委婉的拒絕,“如果鶴青坐牢,靈靈誰養?”
所以他不能做靈靈的法定代理人,不能把自己兒子送進監獄。
“我養!”
周德法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就是沒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