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蠻橫的聲音響起:“哪個混蛋敢傷我兄弟,小的們,別藏了,都給我出來!”
“來了!”隨着迴應,數百名強壯的男人從四面八方出現,慢慢聚攏過來。
小島四郎臉色一變,但還是上前問道:“你們是誰,爲何要放火?”
隊長冷哼一聲,大義凜然的說道:“我們是奇兵隊,追尋着綁架犯的蹤跡而來!”
綁架犯?
小島四郎看了一眼泰平,問道:“你們是找福原越後大人?”
隊長臉上一喜:“正是,你可知道他人在哪裏?”
“就在我家中!”小島四郎答完,又急忙說道:“這位大人,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還是快讓您的部下滅火吧,再拖下去,這村子就要化爲灰燼了!”
“救火?”隊長露出一絲譏諷:“爲什麼要救火?這個村子包庇綁架犯,也是同罪,燒光了豈不更好!”
小島四郎臉上滿是驚愕,然後化爲憤怒,他大喊說道:“豈有此理,這完全是污衊!你沒有權利來給我們定罪!”
“權利?”隊長獰笑着抽出了腰間的刀:“這便是權利,你不服,便砍到你服!”
與此同時,一個小嘍嘍拿着些錢財走了夠來,笑嘻嘻的說道:“老大,你看,竟然找到這些東西,這村子的油水挺大啊!”
“乾的不錯!”隊長也是喜笑顏開:“等結束了,記得好好打掃戰場!”
“哦!”
小島四郎氣的渾身直抖,他指着對方說道:“奇兵隊的名頭我也略有耳聞,但看你們此時的行徑,跟山賊土匪有什麼區別?”
隊長不屑說道:“你這書生,唸書念傻了吧?現在哪隻隊伍不做些‘黑活’?要怪,就怪你們收留了綁架犯吧!”
“顛倒黑白,混餚是非!”小島四郎對着天空悲呼道:“國家的軍隊竟然是你們這個樣子,怪不得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悲哀的並不是沒有守護者,而是守護者一同變成了破壞者!
暗無天日啊!
小島四郎拔出了刀:“我雖一介草民,也不會坐看你們爲惡!今天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阻止爾等!”他說完,大喊一聲就要衝上去,卻不想旁邊伸過來的一隻腳,直接將他絆了個狗喫屎。
“哈哈哈!”奇兵隊的衆人大笑着:“你這傢伙,是來逗樂子的嗎?”
小島四郎憤怒的扭頭,是泰平把他絆倒的。他恨恨的說道:“你也跟他們是一夥的?”
泰平緩緩抽出了劍,劍柄上篆刻着花瓣,美麗極了。
“我可沒有淪落到跟這些雜碎一夥的地步!”他拽着小島四郎的衣領將他拉到身後:“講大道理,我不如你,但殺人,你連我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你!”小島四郎差點沒氣死。
奇兵隊的衆人也是不懷好意的叫喧道:“你這小鬼也想殺人?是我們把你大卸八塊纔對吧!”
“別,看他長的細皮嫩肉,我正缺一個小姓暖牀,他歸我了。”
“哈哈哈,隨你高興!”
“很好。”泰平挑眉:“大開殺戒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他猛的衝上前去。
鮮血與殘肢猛便飛舞了起來。
在他的眼中,這些壯漢,跟山林裏的枯枝爛木沒什麼區別,都是可以隨意劈砍的存在!
區區奇兵隊,也不夠是稍加訓練的普通人,想憑藉他們來擋住泰平,除非悍不畏死前赴後繼,活活累垮泰平纔行!
但現在這夥人,人數雖多,卻意志薄弱。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享樂,自然不會死戰到底。
泰平如虎入羊羣,輕而易舉的斬殺了七八十人後,他們便崩潰了!
哭喊着,大叫着,開始四散奔逃。
隊長還想要止住頹勢,剛呼喊了一聲,泰平就一個閃身來到他跟前,然後毫不猶豫的當頭一劍斬下,將他從頭到腳刨成兩片。
由始至終,他就沒被泰平放在眼中,殺了這一個,還有好多個!
看着逃散的奇兵隊,泰平對小島四郎說道:“你留在這裏帶人救火,我去去就來!”
只是一瞬間,寶貴的生命就消失了!
但,出奇的痛快!
小島四郎在心中暗罵一句“活該”,又向泰平勸說道:“窮寇莫追,他們既然跑了,就不要再追了,免得中了對方詭計!”
泰平搖搖頭:“不殺他們,我心難安。”說完他轉頭一笑:“安心,這世上還沒有什麼詭計能阻攔我!”
月夜,火光,露出自信微笑的少年,這一幕在小島四郎的心中牢牢的紮下了根。
一生難忘!
奇兵隊四散奔逃,向着不同方向,領頭的幾人甚至還騎着馬,以人之力追趕,無疑是天方夜譚。
只可惜,泰平早已凌駕在常人之上!
單腳踏地,神技縮地發動,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泰平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出,在地面留下一個又一個堅定的腳印,追上了人,趕上了馬,一劍一個將惡徒撕成粉碎!
雖然腿上的傷需要三兩天才能痊癒,但那只是劍客的身體,泰平擁有的是更勝一籌的東西!
腥風血雨正在進化,它將形成新的風暴,席捲天下!
在天明的時候,泰平渾身浴血,殺氣凜然的騎着馬回到了村子。
此刻大火已經被撲滅,雖人員沒有太多傷亡,但原本和平幸福的村子已經變成殘垣斷壁,讓倖存者一個個目光呆滯,猶如行屍走肉。
只一個晚上,他們就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
小島四郎一臉的疲憊,他還在招呼人挖坑。
是墳墓。
並非單個的,而是亂葬坑。
所謂喪葬禮儀,在這個時候並不重要。
“大家得救了嗎?大家得救了嗎?”一個年輕人渾身是血,正在苦苦詢問。
“嗯,大家都得救了。”小島四郎說了謊。
“太好了,太好了,這樣一來我也能安心的去了。爸爸,媽媽,我來了……”
年輕人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是他出言提醒,才讓人們第一時間醒來。”小島四郎嘆息一聲:“他是個好人,只可惜……”
說完他招呼村民說道:“都埋了吧,死的人太多,如果不抓緊時間處理,可能會有瘟疫。”
村民拿着工具上前,泰平卻阻止了他們,他從馬鞍兩側各拿出一個用破布做成的大包袱:“這些當做貢品,一同下葬吧!”
“什麼東西?”
泰平來到坑邊,一抖包袱,數十顆顆人頭便滾入了坑中。
他們臉前全是驚恐,張着嘴,舌頭耷拉在外,混合着血與泥土。
所有人都呆住了。
“遭遇如此悲劇,實屬不幸,我能做的也只是替你們殺掉仇敵罷了。不論如何,倖存的人,請努力的活下去吧。”
哭聲,不知從誰的口中率先響起,然後斷斷續續到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猶如老天爺留下了眼淚。
小島四郎站在雨中,他不知道此刻臉上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爲什麼?奇兵隊不是尊王攘夷的隊伍嗎?不是爲了開創新時代嗎?爲什麼要對我們下此毒手?”
泰平輕嘆一聲,這些日子與福原越後的相處,他也更加了解所謂的維新到底是什麼。
並不是代表人民利益的革命,僅僅是權利高層的改朝換代而已。
不論幕府還是長州藩,他們都在爲了自己的權利而爭鬥。
而人民,不過是這場鬥爭中的消耗品。
這從來都不是開創新時代,只是城頭變換大王旗罷了。
泰平拍拍小島四郎的肩膀說道:“尊王攘夷,這四個字中本就沒有任何一個字提到過百姓,如今亂世,各方勢力皆有,唯獨缺少的便是能代表人民,保護人民的領袖啊!”
小島四郎聽到後渾身一震,泰平不經意的話好似爲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條嶄新的道路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突然抽出了腰間的刀,高高舉向空中,大喊着說道:“既然沒有人願意保護人民,那麼就由我來!從今日起,我小島四郎改名爲相樂總三,願爲了天下百姓的幸福而鬥爭,雖前途多舛,但我決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