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從幕末開始的太平生活 >第四十四章 重返京都
    時隔三個多月,泰平又一次回到了京都。

    他帶着小薰離開,回來時卻是三個人,自己、福原越後與瀨田宗次郎。

    分別代表了現在,過去與未來。

    他自己就是現在,他的人生準則就是活在當下。

    而福原越後則是舊時代的殘渣,需要毫不留情的斬除。

    瀨田宗次郎雖是個懵懂的孩子,但他代表着未來,是希望。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泰平覺得這趟旅程收穫很大。

    見識了各地的風光,也與難得一見的高手交過手。

    雖然很辛苦,但現在心中全是滿足。

    泰平看了看面若死灰的福原越後,眼神變的凜冽!

    只剩下最後一件事!

    “走吧,我帶你遊覽一下京都。”泰平話鋒一轉:“也讓你看看你幹下的好事!”

    福原越後冷汗立刻浸溼了後背,渾身抖如篩糠,雙腳一軟,就坐到在地上。

    泰平露出嫌棄的表情,不屑說道:“我還以爲你會大義凜然的慷慨赴死,現在這幅樣子可愧對維新志士的名號!”

    瀨田宗次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卻是個聰明的孩子,並沒有冒然上去攙扶對方,而是小心翼翼的躲在泰平身後。

    看到福原越後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泰平冷哼一聲,雙目與他對視,然後精光一閃,福原越後只感覺腦袋一震,整個人竟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

    他一臉驚恐,慌張問道:“你,你做了什麼?”

    泰平答道:“心之一方,對你這種精神薄弱的傢伙,還真是好用。”說完,他一擺手道:“跟上!”

    三人進入了京都。

    昔日繁華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牆角堆着焦黑的木料殘渣,還隱約能看見牆壁上煙燻的痕跡。空氣中雖然沒有了屍臭的味道,但卻多了許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乞丐,渾身散發着同樣難聞的臭味。

    這些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是身有殘疾,或是被大火毀容,如同地獄的惡鬼,蜷縮在陰暗的角落。

    他們是京都大火的倖存者。

    幸運的存活者但也同樣不幸。

    失去了家園與親人,身體還落下殘疾,或許當時死去,纔是幸運。

    這個時代可沒有所謂的“人道主義救援”,等待他們的,依舊還是死亡。

    京都大火其實還未熄滅,直到如今,每日還有人在它的火焰中飽受煎熬。

    瀨田宗次郎嚇的不輕,他牢牢抓着泰平的衣服下襬,一步也不敢離開。

    “害怕?”泰平問道。

    宗次郎點了點頭。

    泰平摸着他的腦袋:“不用怕,他們都是善良的人。”說着他指着牆角的一個失去了左臂的老人說道:“那是木下先生,他曾是遠近聞名的手藝人,捏的糖人惟妙惟肖,他的攤子前面總是排着長長的隊伍!”

    然後他又指向另一個臉有上一大片灼傷,面容可怖的中年女人說道:“那是福田嬸,他平日裏對照料孕婦與新生兒可是很有一手,不少新婚的婦人都不遠千里的前來請教。”

    “還有他,是個木匠”

    “他,是花店的老闆!”

    “他是車伕,跑的很快。”

    “她的女紅十分厲害”

    泰平邊走邊說,如數家珍。

    因爲這些人都是被他所救。

    “所以,無需害怕。”泰平對宗次郎說道:“他們外表看上去雖然可怕,實際上並非惡人。反之,有些人面容俊美,衣着華麗,可能纔是喫人不吐骨頭的豺狼。宗次郎,我不要求你能通曉人心,但希望你今後不要以貌取人。多看,多想,然後再下定論,好嗎?”

    宗次郎的神色鎮定了不少,他點點頭:“嗯!”

    泰平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然後拿出錢袋,對他說道:“去買些饅頭來吧,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理,或許幫不了大忙,至少能讓他們免受飢餓之苦。”

    宗次郎接過錢袋,跑的飛快,不一會就捧着一大袋子熱氣騰騰的饅頭回來了。

    “你去送給他們吧。”泰平鼓勵道:“別怕!”

    宗次郎嚥了咽口水,雖心中忐忑,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他本就是內向的孩子,竟是話也不會說,只是直愣愣的將饅頭塞到了木下先生的臉前。

    木下先生擡起頭,雖然腹中飢餓,但卻強忍着說道:“去去去,真把老夫當乞丐了嗎?”

    他不是乞丐,只不過跟乞丐一樣,一無所有罷了。

    宗次郎仍是沒有言語,只是執着的遞着饅頭。

    木下先生苦笑道:“你這孩子,聽不懂話嗎?罷了,我謝謝你,但是我是不會喫白食的。”

    宗次郎有些着急,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眼神中全是焦急,然後求助的看向身後。

    泰平走了上來,笑眯眯的對木下先生說道:“這可不算白食,就當是將來糖人的定金好了。”

    木下先生擡眼一看,露出幾分喜意:“原來是你這小子,跑出去這麼久,可算是願意回來了?”說完他又落寞的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左臂,無奈的說道:“可惜,現在的我是沒辦法再捏糖人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怎麼會沒辦法?”

    木下先生臉色一暗,有些惱怒的說道:“我沒了左手,是個殘廢,你是明知故問嗎?”

    泰平卻反駁道:“不是還有右手嗎?”

    “一隻手怎麼捏糖人!”

    “試試看!不試試怎麼知道?”泰平遞給他一個饅頭,又說道:“吃了饅頭,有了力氣,就試試看!”

    木下先生愣住了,看着眼前熱騰騰的饅頭,不知覺的流下兩行老淚。

    宗次郎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幫他擦拭,卻不想被他一把攥住。

    僅存的右手,如柴般乾枯,如碳般漆黑。

    卻有力且沉穩。

    “我會試的!”木下先生堅定的說着,一口咬住了饅頭說道:“我欠你們一個糖人!”

    聲音含糊不清,或許是因爲嘴中塞滿食物,但泰平更願意相信是激動的哽咽。

    嘛,照顧老人家的面子,他就不揭穿了。

    木下先生一邊啃着饅頭,一邊在宗次郎的手臂肩膀上拍打着,頗爲驚訝的說道:“小傢伙的肩寬手長,一看就是天生的手藝人。怎樣,願不願當我的徒弟啊?”

    手藝人?手上技藝高超之人。

    這麼說來,劍客也算吧。

    泰平連忙開口說道:“別啊,這小傢伙可是我先看中的!”

    “嘁,你這小子倒是賊眼光!”木下先生說道:“不過也好,這世道,學劍法要比捏糖人有用的多。”說完他扭頭大喊道:“都出來都出來,泰平回來了,還帶來了喫的!”

    原本蜷縮在牆角中的人紛紛奔走出來,圍着泰平,先是打了招呼,然後又衝向了宗次郎,或者說是宗次郎手中的饅頭。

    泰平哭笑不得,打趣說道:“現在倒是不客氣!”

    木下先生板着臉,高傲說道:“嘁,跟自家孩子,有什麼客氣的?”話一說完,兩人卻是同時笑了起來。

    “之後我來替大家想想辦法,至少也要有個溫飽。”泰平說。

    “你多費心。”木下先生也沒有拒絕:“我們這些老傢伙無所謂,至少要讓那些孩子活下去。”

    泰平卻搖搖頭,堅定的說:“都活下去!”

    “都活下去嗎?”木下先生長噓一聲,但還是點頭道:“嗯,都活下去!”

    泰平轉過頭,對福原越後說道:“看到嗎?你們想的是如何獲得更大的權利,而我們只是想要活下去。但如此簡單的願望,卻別你們毫不留情的粉碎了。”

    福原越後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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