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解藥交出來!”
兩人的對話好像雞同鴨講,前言不搭後語。
事實上,根本沒有說話的必要。
雖然無冤無仇,但擺在兩人面前的,就只有互相廝殺這一條路而已。
更何況,現在的泰平,已經暫時失去了聽力。
阿福埋下的是某種炸藥,爆炸的威力並不大,但響聲卻格外的刺耳,乃至於震傷了他的鼓膜,讓他的聽力大大的受損。
耳中盡是嗡鳴聲,除此之外什麼也聽不到。
暫時性的耳聾嗎?
泰平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狀況,不免的有些急躁。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佈置出如此詭異的陷阱,簡直就跟黑科技一樣啊!
他空有一身本領,但卻落得如此狼狽,一向驕傲的他自然是怒火大盛。
有本事,堂堂正正的來打上一場!
很可惜,暗乃武並沒有真本事,他們只不過是在這亂世中苟延殘喘的臭蟲而已。
愚蠢動了,用着與肥碩身軀完全不搭的速度衝了過來,大斧上灌輸了他全身的力量,狠狠的當頭劈下。
聽力這東西,平時沒什麼感覺,可現在失去,才覺得是如此重要。
明明看到了斧子落下,卻完全聽不到聲響。
明明看到對方張大了嘴,卻聽不見怒吼。
一切都變的虛假,猶如夢中,充滿了不協調的感覺。
泰平的反應力大不如前,但……依舊還停留再人與鬼的界限之上。
他面沉如水,腳下一錯,斧刃幾乎是貼着他的臉前劈落。
愚蠢也沒有愚蠢到以爲一擊都能打到敵人的程度,眼見一招不成,手腕一轉,大斧橫切,要將對手從中斬斷。
泰平矮身躲過,對方翹起的斧柄又衝他砸來。
再躲,再攻,大斧在愚蠢手中彷彿有了靈性,化成了一隻蛟龍,招招都要致人死地。
“無聲的戰鬥……已經漸漸習慣了!”
隨着泰平自言自語的一句話,他沒有再躲。
他可不是乖乖捱打的人,飛天御劍流更沒有捱打招式。
唯有攻擊,纔是解決一切的方法!
即使現在空手,但他還是迎着大斧踏出了前進的步伐。
沒有劍,不意味着沒有還手之力。
飛天御劍流教的從不是劍術,而是殺人的伎倆。
若是想殺,那辦法便到處都是。
泰平束手成刀,從上而下一擊斬斷大斧的木柄,沉重的斧頭唰的一下飛了出去,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趁愚蠢錯愕的瞬間,泰平又是上前一步,豎指成劍,從下而上,一擊刺入了愚蠢的胸口!
兩人從極動瞬間轉爲極靜,同時僵在原地。
隨着泰平抽出手指,鮮血便噗嗤一聲,咕嘟咕嘟的從胸前的傷口噴涌而出。
轟隆,愚蠢跪倒,沉重的身體讓大地也一陣顫抖。
“大個子,你身體側方就是招式的死角,破綻太大了。”泰平說道:“你的老師沒有告訴過你嗎?”
愚蠢搖頭。
不是老師沒有告訴過他,而是他根本沒有老師。
他是怪物,是棄嬰,是在這個亂世苟延殘喘之人,珍貴的老師,珍貴的知識,他從出生之日起,就無權擁有。
爲了尋找解藥,泰平不打算廢話:“現在,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我聽力有損,所以你用搖頭和點頭來表示就好,明白嗎?”
愚蠢點了點頭。
但又搖了搖頭。
泰平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見愚蠢的手深入地下,拽出了一根繩子。
又來!?
泰平臉色大變,上會是聽覺,這回又是什麼?
不論是什麼,他都不想嘗試。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根繩子上,用最快的速度探身上前,瞬間奪下了那根毫不起眼的繩子。
可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繩子,並不是拉索。
然後,愚蠢笑了。
同一時間,泰平的腦後傳來刺骨寒意!
還有一名殺手?!
所謂繩子,不過是對方故意做戲,引我上當的陷阱?!
泰平渾身汗毛倒豎,那隻鋼爪迅捷無比,距離自己的後腦不過一指之隔。
這大概是他此生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
沒有殺氣的殺手,實在是太棘手了。
而這份爲了殺人不擇手段的狡詐,更是勝過了世間最鋒利的刀劍!
這夥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明明身手一般,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比之前遇到的對手要可怕百倍。
即使是自己,若是一個小不心,也有可能在頃刻間身首異處。
就比如現在。
泰平覺得自己下一秒死去,也毫不意外。
但若是死前連殺手的養子都沒看見,那就太丟人了。
於是泰平決定再掙扎一下。
他沒有招架躲閃,而是急速的前衝,憑藉着超凡的神速,驚險無比的躲開了這必殺一擊。
但血花還是飛濺出來,他的後背上多出了三道血淋淋的傷口,皮開肉綻,十分狼狽。
泰平忍痛轉身,看清了偷襲者的模樣,可這一看卻讓他楞了,饒是以他的心境,眼前的景象也過於詭異。
一個帶着惡鬼面具的那人站在那裏,高高瘦瘦,可他的右臂卻異於常人,又粗又長,前端裝着一個鋼爪,如同加長了他的手指,讓他不用彎腰,就可以摸到地面。
畸形者?
泰平上輩子看過類似的報道。
他很快就鎮靜下來,但可惜的是,還不夠快。
本應無力起身的愚蠢突然猛的站起,張開雙臂,從身後一把將泰平牢牢抱在懷裏。
“咔嚓嚓……”
這是骨頭髮出的摩擦聲。
“唔……”
這是泰平發出的痛呼聲。
胸口中招,心臟受損的人爲何能再次站起?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滑膩肉感,泰平得到了答案。
因爲肥胖。
自己的攻擊經過脂肪的緩衝削減了力量,所以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這傢伙……將肥肉當場了鎧甲嗎?
沒錯,肥肉就是愚蠢的鎧甲。
明明是此生悲劇的源泉,卻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愚蠢的性命。
禍福相依,難分難捨,
人生啊,就是如此。
“你出來早了。”愚蠢向醜陋說道:“你應該在他殺我的時候出來,那個時候他的戒心必然是最低的。”
“那樣你會死。”醜陋冷哼一聲。
“如果可以完成的任務的話,我死也沒有……”
“少廢話,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還沒資格教我做事!”
雖然是惡語相向,但愚蠢卻笑了。
因爲夾雜其中的關心,已不言而喻。
“如果一次殺不了的話,那就殺第二次!”醜陋重新擡起了鋼爪:“抱緊他,我要一擊挖出他的心臟。”
泰平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開始掙扎。
而他的力量,同樣非同小可。
“可能有點困難,我快困不住他了!”愚蠢滿頭大汗,雙臂青筋直冒,他拼盡全力控制泰平,但雙臂還是在一點點的被緩慢打開。
“別管我!”愚蠢大吼道:“醜陋,連我一起,刺穿他!”
“正有此意!”
隨着一聲輕喝,醜陋毫不猶豫的挺出鋼爪,刺向泰平胸口。
噗!
鮮血濺了出來。
但不是泰平的血,而是醜陋的血。
泰平雖被愚蠢環抱,但雙腿卻是自由,他擡腿一踢,腳尖正中醜陋右腕,一擊踢碎了腕骨,讓鋼爪瞬間軟綿綿的塌了下來。
“我本來是踢不到的,但你攻擊的速度慢了。”泰平說道:“你遠沒有你嘴上喊的那麼無情,你並不想殺死同伴,你心軟了。”
醜陋想要反駁,卻無言以對。
他是心軟了。
明明是美好的品質,卻讓他走向失敗。
禍福相依,難分難捨。
人生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