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圖以一人之力來抗衡天下,簡直愚昧。
明明****早就成爲了當今世界的主流,是富國強民的必經之路,但爲什麼如此淺顯的道理,卻總有人想不明白?
刺客本就是目光短淺之人,暫且不論。可就連軍部之中的一些老人,也一樣不願接受這個現實。
同爲軍人,難道就無法互相理解嗎?
腐朽的老頑固到處都是,相樂總三如此,神谷越路郎如此,緋村劍心如此,其他年級稍大的中層幹部也是如此。
說起來,他們大多都經歷過幕末那個動盪的時期,因此纔不願拋棄過去那陳舊的觀念嗎?
好吧,或許他們值得尊敬,但若是擋住了日本前進的道路,那就只能一併清除!
既然如此懷念舊時代,便到地獄去追隨它吧!
今天的任務,重點本就不在刺客,而是那些愚蠢的老臣。
抓捕窮兇極惡的刺客,不幸因公殉職,想來也是合情合理吧?
之後的大量空缺,就用年輕的士官來填補,他們單純且衝勁十足,正是讓日本強大的最佳柴薪!
燃燒吧,燃燒吧,唯有烈火與鋼鐵,才能讓日本開創出嶄新的時代!
大久保利通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容中滿是得意與自豪。
他突然想要喝一杯,記得酒櫃中還有英國領事送來的半瓶紅酒吧。
不得不說,就連酒水,紅酒也要比清酒甘甜的多。
外國的月亮總是比本國的圓。
這種思想,從來與個人的知識或出身無關。
明明是如今日本權利最大之人,卻將本國之物棄如敝履。
需要悲哀的並不是他,而是國民。
就在他剛剛拔開紅酒塞子的同時,外面傳來了呼喝喧譁之聲。
他神色一動,放下酒瓶走回桌邊,從抽屜裏掏出了一把最新式的轉輪手槍。
到底是從何時起,他變的膽小慎微。
不論是辦公地點還是家中,都藏有不少火器防身。
可即使這樣,稍有風吹草動,還是會讓他緊張不已。
有多久,沒與妻子同眠?又有多久,沒陪孩子玩耍?
他,已經記不清了。
記得新年之時,他還見過緋村劍心帶着家人上街遊玩的景象。
明明是個斬人無數的劊子手,爲何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陽光之下?
而他這樣將要開創新時代的偉人,卻要躲在衛兵與堡壘之後,猶如驚弓之鳥?
但不等他想出答案,結實無比的大門,就被一腳踹開。
連想都不用想,如此進來的一定是敵人。大久保利通叩下早就按住的扳機,撞針擊打子彈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就是火藥的轟鳴。
他雖出身文官,但如今既然統領軍部,自然也苦練過射擊技巧。如此距離,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將來人一槍斃命。
至於剩下的那一成,對方也該重傷纔是。
但一切的發展卻猶如神話,來人只是略一歪頭,就輕鬆躲過了必殺的子彈!
怪物嗎?!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慌張,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既然一槍打不死,就再打一槍,他手中的轉輪手槍是最新式的,不用上膛與點火,只要扣動扳機,就可以連續射出五發子彈!
哼,真是愚蠢,現在已是槍械的時代了,竟然還在用刀劍這種過時的武器。
又是一個活在過去的頑固分子嗎?
今天就讓你看清現實!
大久保利通咬緊牙關,勾動手指,幾秒之內就將所有子彈全部打光。
可並沒有想象中的血花,只有幾點火花在空氣中一閃即逝。
“什……什麼?”他瞪大了眼睛,眼看着被斬爲兩半的子彈在地板上咕嚕嚕的滾着,將名貴的地毯灼出漆黑的印記。
來人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瞬間消失,緊接着又瞬間出現。
刀柄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甚至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響。
巨大的力量沒有停止,推着他向後飛去,撞開了窗戶,撞碎了玻璃,來人與他一同,從二樓飛了出去。
劇痛讓時間變慢。
大久保利通人在半空,可以看到玻璃碎片在陽光下四散飛散,還有對方身上那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
需要看清現實的,原來是我嗎?
背後傳來重重的撞擊,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噴出一大口血。而來人則輕巧的落地,毫髮無雙。
對方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扭頭對身後說道:“看到嗎?劍客,就該如此殺人。”
一個受傷不輕的年輕人走了出來,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可若是對方勢大,如此明目張膽的上門,豈不是毫無勝算?”
“懷有殺人之心,就該抱有被殺的覺悟!即便你我也不例外。打不贏,那便去死,捨生取義,正是劍客的浪漫所在。無需猶豫,無需悲傷,即使前路荊棘密佈,我之刀劍也鋒利如常。但若是刀斷劍折,不過在下學藝不精,雖死,亦無怨無悔!”
“如此,即爲劍客!”
年輕人的臉上全是興奮,他深吸了好幾口氣,纔算穩定了情緒,然後躬身說道:“是,感謝您的教誨,在下將銘記於心!”
大久保利通躺在地上,那年輕人他有過一面之緣,是被稱爲劍術天才的瀨田宗次郎,可這健壯男人又何人?
他忍住疼痛,張開滿是鮮血的嘴巴,艱難的問道:“你……是誰?”
男人回答道:“吾名,天夏泰平!”
大久保利通瞪大了眼睛。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被相樂總三一意孤行而定下的年號。
天下太平!
原來天下太平是一個人。
一個凌駕在火器之上,只要手持利劍,便可改變天下之人!
相樂總三,你就是得到了如此力量,纔可以開創出嶄新的時代嗎?
大久保利通的意識變的模糊。
眼前之人也朦朦朧朧。
他想要改變時代,而時代則幻化爲人,親手將他擊敗。
泰平拉起他的腿,開始前行。
鮮血,在街道上拉出了長長的痕跡。
無數民衆好奇的張望,遠遠的追隨。
大名鼎鼎的天劍,反而成了裝飾。
他現在的唯一作用,便是指路。
前往那個軍裝中年家的道路。
既然是報仇,自然要在苦主的面前纔行。
一切如常,就像當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