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開着房車回大唐 >448章:孤問萬古愁
    葛爾東贊花費一個多月的時間,連破寧州,慶州,如今正在攻打岐州,若岐州也失守,那長安完全暴露在吐蕃大軍面前。品書網 .

    大唐正在經歷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這在盛世大唐之下,是不可想象的,誰也不會想到,號稱天下無敵的唐軍,竟然會被葛爾東贊打得落花流水,由此可見,兵強馬壯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要有英明的統帥,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便是這個道理。

    這段時間,李世民安心養病,一切政務和軍務,都是由李治在打理,有長孫無忌和衆臣輔助,他倒也能勉強支撐,可吐蕃大軍來勢洶洶,朝欠缺可用之將,無人能擋葛爾東讚的鋒芒,朝幾位老將紛紛主動請纓,都被李治否決了,經過這幾年的時間,李治現在對朝衆臣已經有所瞭解了,論軍事才能,如今朝當以李績爲首,蘇定方其次,至於其他人,倒不是說這羣老將不行,只是,他們年紀都太大了,有的老將軍穿甲冑後,走路都搖晃了,李治又怎麼放心讓他們去迎戰葛爾東贊,大唐看似強盛,其實正在經歷一個青黃不接的時代。

    無奈之下,長孫無忌提議,請在家養病的衛國公李靖出馬,李治聽了這個諫議後,不禁皺眉,他可是聽說了,李靖病得很重,近乎癱瘓在牀,起居需人料理,如此情況下,又怎能讓他去迎戰葛爾東贊,然而眼下情勢危急,大唐江山岌岌可危,李治雖然心有一萬個不願意,但他還是決定先去李靖家探望一番,然後再做打算。

    李治任太子期間,先遇大水災,又遇滅國之患,而且這兩次,都需要他親自主持大局,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考驗,他也從當初的混沌少年變得沉穩了許多,所以在請李靖出馬這件事,他表現得格外穩重,先去探一探病情,再做計較。當日下午,李治帶着一羣侍衛便服出宮,前往衛國公李靖府,探望李靖。

    李靖所患的是風溼,很嚴重的那種,風溼這種病,即便是在未來世界,也是很難治的,更何況是在唐朝,李靖的風溼病已經有很多年了,現在越來越嚴重,更重要的是,他老了,今年已78歲,無法抵禦這強大病魔了,在這個時代,78歲絕對是高齡了,不然怎麼會有七十古來稀的說法。風溼按理說是無法致命的,但任何病症,當它足夠強大,而病人太過虛弱,都有可能導致死亡。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今日的李靖,說什麼也讓他兒子搬他下牀,穿一身月白色的寬袍,用手推椅推他到前院,在院子的正央,然後讓所有人都離開,留他一個人在那,從早晨開始,他一直在那,也不喫喝,他似乎在等什麼。

    終於,門房來報,太子李治來訪,遞拜帖。

    李治接過拜帖,並沒有看,只是輕聲嘆道:“終於來啦,快請太子進來。”

    李治帶着一衆侍衛進了府門,來到前院,當他看到李靖坐在前院的時候,明顯一愣,快步前問道:“衛國公,你……不是臥病在牀的嗎?”

    李靖微微一笑,擡起因爲風溼而佝僂的手,行禮道:“下臣李靖參見太子殿下,下臣抱病在身,不能行全禮,太子殿下恕罪。”

    “衛國公你言重了。”李治趕忙走到他跟前,道,“衛國公,你的病如何了?瞧你今日的氣色,似乎還挺不錯。”

    鬚髮花白的李靖呵呵笑道:“託太子殿下和皇的洪福,下臣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李治見他精神不錯,面露喜色道:“衛國公你沒事好,今日孤來尋衛國公有要事相商,叨擾衛國公了。”

    李靖點頭道:“下臣知道太子殿下爲何事而來,李福,推我去報國亭。”

    李福是李靖府的門房,而報國亭則是他府偏院的一個小涼亭,亭有桌凳,是個聊天的好地方,他是打算跟李治在那裏聊天。

    李治擡手止住李福,道:“孤來吧。”他說着前扶住推椅,推着李靖去偏院,李治小時候來過李靖家,那時候一口一個李叔叔叫着,可甜了,如今李治長大了,而李靖卻已鬚髮皆白,行將木,甚至爲了禮數,連稱謂都不得不改變,在歲月的面前,人的力量,是真的太渺小了。

    李治推着李靖來到報國亭,李治和他面對面坐下,李福送來熱茶和糕點之後便退下了,李治的侍衛在院門口守護,院只有他們叔侄二人。

    “李叔叔,你的病……真的沒事嗎?”眼下他們二人,李治念及往日繾綣,忍不住喊了一聲李叔叔。

    李靖聞言似是被他勾起了無限回憶,伸出因爲風溼而僵硬的手,顫巍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笑道:“人都會死的,殿下莫要執着,如此病痛整日折磨,死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種解脫,只是……眼下我還不能死……”

    李治已不是當初那什麼都不懂的懵懂少年了,自然知道他口的不能死是什麼意思,李治擔憂道:“李叔叔,你身體都這樣了,如何還能……”

    李靖擡手打斷了他,悠悠道:“我李靖一生戎馬,未嘗一敗,一直引爲生平憾事,沒想到在彌留之際能遇到祿東贊這樣的對手,足慰平生,若能與之一戰,死而無憾亦。”

    李治聽聞此言,望着李靖那宛若霜雪一般的白鬚白髮,頓時心頭一酸,眼圈已開始發紅。

    只聽李靖繼續道:“不過,大唐的江山社稷何其重要,絕不可給我做籌碼,因爲這一戰,我們輸不起,殿下,你可聽過一首詩,是一位妙人所作。”

    李治仰頭儘量讓自己不流出眼淚,然後擠出笑容問:“李叔叔不如吟誦一番,看治兒是否聽過。”

    “好。”李靖微微一笑,微微仰頭,悵然念道,“千年嘆,萬古愁,誰把流年暗偷換,老了英雄,白了美人頭。”

    李治聞言隨口接道:“肝膽照,夢未老,笑語共話來時路,羽扇綸巾風姿不曾少。”

    李靖聞言轉頭笑望着他:“原來殿下聽過。”

    “嗯。”李治很認真地點頭,“這是詩狂先生的《孤問萬古愁》,詩狂先生的每一首詩,我都拜讀過。”

    “他是一個妙人啊。”李靖笑呵呵道,“這首孤問萬古愁,闕說的像我,英雄遲暮,美人白頭,而下闕,則是他李詩狂,羽扇綸巾,風姿卓卓,恰是風華正茂之年,殿下何故來請我,而不去請他出瓊南呢?”

    李治聞言雙眉漸漸蹙起,愁容滿面道:“我也想請詩狂先生出山,有他在,一定能對付祿東贊,可是……朝臣不會答應的,父皇也不會答應的。”

    “你試過了?”

    “沒有。”李治搖頭道,“不用想也知道的,他們那麼恨先生。”

    “世事無絕對。”李靖笑道,“你試都沒試過,又怎知結果,人活這一世啊,有太多的驚喜和意外了。”

    李治聞言一怔,他能感覺得到,李靖是在教他一個很重要的人生道理,是啊,還未嘗試,怎能言敗,可是,他隨即又搖頭道:“還是不行,先生遠在瓊南,算請他出馬,沒有三個月根本到不了長安。”

    李靖聞言白眉一軒,淡然笑道:“殿下,李靖還沒死呢,李靖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是大唐的軍神。”

    李治聞言渾身一震,這可是李靖有生以來第一次自稱軍神,此等傲然之氣,從一個行將木的老者身散發而出,那強大的氣勢,堪他的父皇,讓他震撼,過了片刻,他反應過來了,李靖這是答應幫忙戍守長安,撐到李浩來援,他驚喜無地起身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李叔叔!”

    李靖微笑道:“軍事如火,迫在眉睫,殿下還不回宮去試一試嗎?”

    “對,我現在回去。”李治此刻有點興奮,李靖已經答應了,幫忙坐鎮長安,儘量拖住葛爾東贊,一直撐到李浩到來。

    李治說完再次行了一個禮,轉身興匆匆地便離開了。

    望着李治遠去的背影,李靖的臉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是李浩挑選的未來國君,雖然不如其父英明神武,也沒有其父傲決天下之氣,但其內心澄明,禮賢下士,儒雅莊重,沉穩可靠,必定會成爲一個好君主,加李浩這等武全才從旁輔佐,大唐的未來,已經不用他擔心了。

    “這一次,將是老軍神與新軍神最後的交接,猶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他時,他纔是個年僅十四的少年,而如今,他已成爲大唐的頂梁之柱,唉,也不知能不能再見到他最後一面……”李靖長聲嘆息,手推椅輪,緩緩滑下亭子斜坡,朝院門而去,蕭瑟的背影留下他緩緩的吟誦之聲,“千年嘆,萬古愁,誰把流年暗偷換,老了英雄白了美人頭。肝膽照,夢未老,笑語共話來時路,羽扇綸巾風姿不曾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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