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穿書] 拒爲娘受 >第12章 .14|
    韓勳生性疏朗坦蕩,待人接物不說禮數週全,但基本的情面功夫還是做得分毫不差,何況他與劉慕辰交情匪淺,像這種撞在一起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外衝的狀況,擱在以往是決計不會發生的。

    劉慕辰心中詫異,眼見韓珂跟着衝出來,急忙一把將她抓住,後者也是面色焦急,全然沒有往日那份冷清淡定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韓珂蹙着眉,她的目光遊移不定,一會兒看看跑走的韓勳,一會兒又看看魏青寒的屋子,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

    劉慕辰朝她細探一番,方纔知道原來是韓家老爺要替韓勳說門親事,後者無論如何都不爲所動,氣得韓老爺子吹鬍子瞪眼,他知道老友的兒子魏青寒藏在軒寧王府內,便琢磨着讓韓珂帶話,想讓魏青寒跟着勸韓勳,結果這一勸,就勸出事情來了。

    劉慕辰聽得直扶額,連嘆道:“天,你不知你大哥心悅我師父啊居然還讓我師父勸”

    韓珂無奈道:“我本是瞧出些苗頭來的,但心裏總也不確定,不過是試試魏公子的口風,孰料他勸我大哥勸得比我爹還要口若懸河。”

    劉慕辰愣了愣,他側過頭去瞅魏青寒的屋子,朝外的一扇窗戶半敞着,劉慕辰探了探頭,卻只能隱隱看見魏青寒的側臉。

    “我大哥那副模樣衝出去不定就有什麼事”韓珂喃喃片刻,對劉慕辰道:“我先走了”

    語畢,不等後者反應,就急急地往月門外衝。

    劉慕辰在原地站了片刻,方纔推門而入,魏青寒坐在一面竹簾後看書,身形與先前他從外朝裏望時並無二致。

    劉慕辰本想着魏青寒何以如此淡定,孰料走近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他望着魏青寒手裏的書卷,提醒道:“師父,書拿反了。”

    魏青寒狀似看得認真,實際卻是思緒遠遁,乍聽見劉慕辰的聲音,手裏不禁一顫,書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魏青寒看了看腳邊的書,正要俯身,劉慕辰卻搶先一步將其拾了起來,那居然是一本佛經。

    “師父在求心平氣和”劉慕辰將書遞到魏青寒手裏。

    魏青寒道:“只是這些日子有些乏”

    劉慕辰沉默片刻,喃喃道:“韓大哥的心思,師父知道多少”

    魏青寒的目光堪堪落在那本書卷上,過了許久,就在劉慕辰以爲他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他忽然道:“都知道,又能如何”

    劉慕辰微微一愣,這一年裏魏青寒對韓勳的各種舉止熟視無睹,他本以爲是魏青寒無心此道,不想這回他竟承認得如此乾脆。

    “師父不喜歡韓大哥”

    魏青寒將那本佛經輕輕押在案上,窗外明媚的陽光流瀉進屋內,打在他清雅俊秀的臉上,竟平添了幾分仙柔之意。

    “家仇未報,何談歡喜”良久,他悠悠開口,那聲音恍若遊絲,輕得劉慕辰幾乎聽不見。

    當然,他還是聽見了,非但聽見了,魏青寒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落寞與悵惘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師父喜歡韓大哥。”這一回,劉慕辰用的是肯定句。

    魏青寒揚了揚脣角,視線透過那半敞的窗子落在庭中,秋葉自枝椏上顫顫落下,一陣微風拂過,將其掃到了肉眼不可見的牆角處:“依他的資質,來年得個武狀元也未嘗不可,仕途通達,再娶個名門女子爲妻,這纔是他該走的路”

    魏青寒頓了頓,押着佛經的那五根修長的手指微微發白,他低聲道:“我如今之所以能在這兒,全靠你和王爺庇護,然我終究是“罪臣”之子,本在三族之內,他若成日與我爲伍,將來東窗事發,必會累及他與韓氏滿門”

    不止家仇未報,還心有所慮。

    神色淡淡的臉下暗藏着幾不可察的隱忍與痛苦,劉慕辰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股腦地坐到了往日學書的案邊:“學生準備好了,師父快開始吧。”

    魏青寒愣了愣,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劉慕辰笑道:“師父覺得韓大哥能得武狀元入仕,可相信學生也能得個文狀元”

    魏青寒被劉慕辰打散了注意力,失笑道:“你想與連恆一較高下”

    蕭恆僞名雖如日中天,但大多數人仍不知他就是連親王府的世子。

    劉慕辰搖搖頭:“我無意與誰一較高下,只是覺得哪怕爲了師父,也該奮力一搏。”

    魏青寒驚愣。

    劉慕辰以筆蘸墨,在紙上依次寫下兩字,一字爲“煥”,一字爲“潘”,他的書法是蕭炎手把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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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一字筆走龍蛇,瀟灑飄逸間又帶着幾分凌厲之氣。

    魏青寒望着那兩字,神色不由凝重起來,劉慕辰鏗鏘有力的聲音應時在耳畔響起:“當日我說要成爲師父的劍,並非戲言,若此番能順利入朝,必竭盡所能爲師父和魏家洗刷冤屈,萬死不辭”

    筆尖落紙,劉慕辰在那兩字上依次劃下兩筆,筆鋒遒勁有力,那兩個規格完整的字立時便被剖成兩半。

    魏青寒看着劉慕辰的眼睛,那裏頭閃爍着灼灼光輝,他忽然想起一句詩: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你是我的學生,我自然信你。”魏青寒的臉上浮出久違的笑容,他的手終於從那佛經上移開,轉而拿起一本漢書。

    劉慕辰見魏青寒恢復常態,想起方纔的事,膽子又大了起來,他嘿嘿道:“到時候,韓大哥和師父的姻緣也能牽上啦。”

    本以爲魏青寒臉子薄,定是經不住自己這番逗,孰料後者依舊一派遊刃有餘的模樣,他慢慢坐到劉慕辰對面,似有似無道:“既是要替爲師報仇,平日就該更勤奮些,像今日這樣躺到日上三竿的事往後可不許再發生。”

    劉慕辰一陣語塞,本想回答這事不能怪他,得問蕭炎,可目光一偏,卻見魏青寒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當即就知道自己中了套了,本以爲韓勳和魏青寒在一起,喫虧得總該是自家師父,可眼下劉慕辰心裏又有些摸不準了

    然而雖說是一句趣言,劉慕辰還是暗暗記在了心裏,他琢磨着早上早起是不太可能,便籌謀着利用晚上的時辰多學一些,這一日蕭炎被蕭世顯召進宮內問話問了大半天,本以爲劉慕辰多少該歇下了,想不到一到屋前,卻見裏頭還是燭火通明。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還在伏案苦讀”蕭炎撣了撣在外頭沾上灰塵的衣袍,隔着椅背,俯身摟住劉慕辰。

    “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嘴裏雖是這麼念着,但蕭炎的懷抱彷彿自帶吸力,劉慕辰乍一靠進去,便再也懶得動彈,只是提着手裏的書卷悠悠道:“答應師父要勤奮苦讀,來年點個文狀元。”

    “文狀元”蕭炎挑挑眉。

    劉慕辰見狀,脫口道:“王爺不信”

    雖然他自己也沒什麼信心,但他本能地想要蕭炎的肯定。

    蕭炎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雙臂微微收攏,他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些:“我是怕你辛苦,若非你志於此,與其放你做什麼人上人,倒不如做我的懷中人”

    這話換在以往劉慕辰自是不愛聽,必會覺得自己堂堂一個男人,被蕭炎說得倒像是個只能被他護在懷裏孌寵,但目下他們早已互通心意,他知蕭炎是真真疼惜自己,纔會這般說話,心頭的暖意自然勝過旁的,只是

    “王爺忘了自己最初是因爲什麼纔將我留在身邊的”劉慕辰輕輕一笑,雖然他始終覺得,這一年裏,他真正幫到蕭炎的地方實在寥寥無幾。

    蕭炎輕揚脣角,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從劉慕辰的脖頸處挑出一根紅繩,那塊刻有自己名字的白玉頓時曝露在橙黃的燭光下,蕭炎望着流蕩在上頭的暖色,笑道:“不追前塵往事,只盼今時來日與你相守一處。”

    他的聲音既低又磁,本就十分惑人,更遑論那話裏滿滿的濃情蜜意,直讓劉慕辰心頭動容。他想起魏青寒和韓勳,一個隱忍無奈,一個沉鬱無果,不禁覺得他與蕭炎能有今天,實在難能可貴

    深思微微有些恍惚,劉慕辰垂首望着那塊白玉上的“炎”字,忍不住垂首去吻。

    蕭炎見懷中人吻自己的名字吻得動情,眼神頓時深邃起來,當即不顧劉慕辰手裏還拿着一卷書,就將人打橫抱到了牀上。

    “王”

    “既然你想親,便讓你親個夠。”蕭炎埋首堵住劉慕辰的脣,又是一個紅浪翻滾,情意綿綿的良宵。

    然而這回蕭炎卻是留了餘地,僅僅要了兩回,便摟着懷中人安然入睡。

    隔日一大早,兩人上朝的上朝、學書的學書,日子好似行雲流水一般,飄然淡去。

    劉慕辰雖未入官場,但對於現今朝內朝外的狀況倒也瞭解不少,譬如蕭允娶了潘渠,與丞相、太子之間的關係卻愈發微妙,又譬如這一年北域的竺蘭國蠢蠢欲動,朝廷正忙於暗中調兵遣將。

    魏青寒就着好些事與劉慕辰侃侃而談,後者本來也就是抱着長見識的心態聽過且過,不想第二年禮部主持春試,好些策論題竟都是昔日魏青寒特意同他探討指點過的。

    劉慕辰身在案前,直嘆自家師父真是神人,想起年前他跟魏青寒說要點個文狀元的事,如今看來,倒也不是沒有希望

    他這一頭正是信心滿滿,那一頭卻忽然有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自眼前掠過,劉慕辰一見那人,頓時又有些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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