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顧不上自己還和結城羽慄一同縮在狹小的地洞裏,連忙踮了踮腳,耳朵貼得更緊了些，想聽聽那個女人究竟要和琴酒說什麼。
“可惡，如果能知道她電話裏說了什麼就好了。”他低聲自言自語着：“可惜剛剛沒能給她粘上一個竊聽器……”
結城羽慄聞言，若有所思地在揹包裏掏了掏,然後一手推開柯南的腦袋,另一隻手拿出一個體積相當大的機械來。
本就狹窄的洞裏,頓時變得更加擁擠。柯南不得不用力彎了一下脖子,纔看清這個東西的全貌。
這個機器大體上長得像是個收音機,但多了許多旋鈕和按鍵,乍一看密密麻麻的，令人有些眼暈。
“這是……”柯南想了想自己剛說的話,猜測道：“博士做的？”
如果是被自己說的話提醒了纔想起來,難道是能竊聽電話信號的新發明？
結城羽慄雖然也常常會掏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大部分都屬於手工製品，或者原理十分神祕的食物藥物,很少有和電子產品扯得上關係的。
這種和前沿技術掛鉤的東西，一看就像是博士搞出來的，只是博士一般會給發明套個實用性和外觀兼具的殼子，比如便當傳真機什麼的……
柯南心裏吐槽着,用力偏過頭觀察着那個東西。只是細看之下他才發現，這個裝置上的按鍵和旋鈕都是某種不認識的文字。
至少不是自己會的那幾種——學識淵博的柯南排除了幾大全球熱門或不熱門語言之後,開始懷疑博士到底刻的是什麼東西。
在他的注視下,結城羽慄完全沒碰任何一個按鈕,只是打開了開關之後，把音量調到最小，然後稍微撥了撥機器背面的一個旋鈕。
“明天的天氣是……”女播音員明媚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了出來。
結城羽慄又撥了一下。
“西紅柿的種植要點，在於務必要輕柔地整理藤蔓……”深夜電臺的音樂伴隨着接地氣的話題響起。
這次他猶豫了片刻，才又撥了一下。
“課長，報告剛剛給客戶發過去了……”聽起來像是深夜還不能安睡的社畜電話，不太像是違法犯/罪分子的通話內容。
在地面上似調情又似玩笑的話音停下時，柯南連忙把開關一扭，關上了機器，以防上面的人聽到什麼動靜。
要不是手裏沒帶紙筆，他簡直想給結城羽慄寫個字條，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或許是他的疑惑太過明顯，結城羽慄還是小聲回答了他的問題：“博士說可以自動解密信號，聽到附近的通訊。”
他回憶了一下博士的說法，補充道：“這本來是警方的哪個部門預定的半成品，但後來不知爲什麼撤銷訂單了就拿來改造了一下，大概還是好用的——不過缺點就是特別容易串頻。”
“那這些，”柯南在狹小的空間裏艱難地彎曲手臂，指了指那些按鍵：“沒有什麼定向和過濾功能嗎？”
“喔！”結城羽慄爽快地說道：“這些是我要加上去的其他功能，可以插碟播放音樂之類的……這樣之後帶回去也還能有用。”
柯南頓時覺得，自己大概本來也不應該對博士的半成品發明抱太大希望……
他只好指了指上面，示意結城羽慄專心聽能聽到的部分，先別管那個機器了。
雖然不知道電話對面的琴酒說了什麼，但想必是什麼殺/人放火的話題，才讓上面不知道代號的這個組織成員稱其爲“粗暴的行動”“無趣的男人”之類的吧……
柯南迴想了一下那個讓自己畢生難忘的夜晚，覺得這個評價應該相當準確。
“沒錯，存儲那些資料的芯片已經被銷燬了……”她在短暫的沉默後繼續說着，語氣略微沉了些：“警方的技術員檢查過的報告寫着，那裏面的資料已經沒有恢復的可能。所以，你也不想因爲不必要的行動，引起更多的注意吧？
“嗯哼，接下來是誰？托馬斯和海莉？”
似乎電話另一邊說了什麼，她只輕輕哼了一聲，就恢復了那種輕飄飄的語氣：“我當然知道……原因嘛，是祕密呢。如果想知道的話，不如今晚來我的酒店調一杯馬提尼？”
“誒？”結城羽慄疑惑道：“能當場說清楚的事，怎麼還要去酒店……”
柯南雖然身體變小，內心畢竟是見多識廣的高中生了，對其中的暗示倒是多少明白了一大半。只是此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對方描述。
於是他咳了一聲，搓了搓被不透氣的密閉空間憋得通紅的臉，小聲道：“可能當面說更清楚吧，隔着通訊總是有一些不方便的嘛。”
雖然每一句話都確實是真話，警方的技術員也的確鑑定了芯片，但這樣說起來卻給人一種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不會有人繼續調查的感覺。
他一邊想着種種疑點，一邊繼續聽着地面上的動靜。只是似乎說完那句話後，那人就結束了通話，此時腳步聲又輕巧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見柯南似乎陷入沉思，一旁的結城羽慄辨明瞭方向，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握鎬子的姿勢，繼續挖了過去。
順便用另一隻手提起柯南的後領，好方便自己邊挖邊快速行動。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後，她又停了下來。短暫的空白時間後，發動機的轟鳴聲在一片寂靜中響了起來，差點讓耳朵貼着地面的兩人震倒在地。
如果不是匆忙之下挖出來的斜坡通路過於狹窄，以至於不容許“倒地”這個動作發生的話，柯南覺得自己此時大概已經在和結城羽慄疊疊樂了。
但即便如此，兩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發動機的聲音也已經快速地遠去，速度明顯遠超結城羽慄邊挖邊走的極限。
“要追的話，我帶了車哦。”結城羽慄說着，就掏出了鎬子打了個洞，準備一回到地面，就把汽車放出來追人。
“你的越野車太顯眼了吧，現在這麼晚了，路上根本沒有人……”柯南當先從洞裏鑽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飛速遠離的摩托和上面金髮女人的背影。
他轉了轉手錶上的一個旋鈕，隨後快速瞄準了轟響的方向：“用這個博士新開發的半成品定位器試一下好了。”
“嗖”的一聲破空風響混在摩托車發出的噪音裏，絲毫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發射完之後，柯南立刻鑽回了洞裏。結城羽慄隨手把洞填上，好奇道：“是什麼新發明嗎？好玩嗎？”
“唔，好像是博士那邊接到的新訂單，要做些帶有黏性的投擲武器。博士做了幾個樣品出來，就順手改造了一下我的手錶，加了個黏性定位器。”柯南解釋道。
結城羽慄用力彎了彎自己的身體，湊過去看了一眼那個發射孔，發現表面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先不管這個了。”柯南無奈地制止了他似乎要出口的問題：“定位在移動了，在……”
他的視線盯着錶盤上的點位，和腦海中記下的地圖對應着位置。
“……好像定位器被甩掉了。”幾條街之後，柯南看着停留在應該在某個高速中間的位置、忽然不再移動的紅點判斷道。
畢竟是半成品的東西，或許黏性不夠強吧……不過此時他也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了，只得放棄了找到具體住址的念頭，只記下了大致的方向。
而一停下緊張刺激的單方面追逐，他就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剛剛是不是說了兩個名字？”
“托馬斯和海莉。”結城羽慄幫他確認了自己的記憶。
“沒錯！”柯南恍然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個人也在那張單子上！我們說不定還來得及趕在她前面找到人。”
“什麼單子？”結城羽慄沒有看過龍舌蘭的臨終最後一單任務記錄，此時有些迷惑地問道。
柯南稍微解釋了兩句來龍去脈，強調道：“那個清單上的人很可能和你那邊有些關聯，你也看到了，這兩個多少都有涉及一些……”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那張名單上的成員裏，我們知道下落的都已經被殺害了，所以除非那個芯片還能修復，不然我對他們的瞭解也僅限於這點了。”
唔，這麼看來，與其說是招聘名單，不如說是死亡名單還更合適一些。柯南這麼想着。
希望那個女人接下來的任務不是滅口。又或者，希望自己還來得及在她滅口之前找到人……
至少，她這麼說的話，這兩人應該是在日本境內了，有針對性地調查的話，速度也會快上不少。
柯南摸着下巴，想着種種線索，直到結城羽慄又挖通了洞纔回過神來。
“啊糟了。”又一次從洞裏鑽出來，坐上結城羽慄的車開上回家的路時，柯南這纔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灰原她們可以離開了！”
她們該不會一直在警局等到現在吧……他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凌晨了。
這也是安全起見，灰原和明美小姐一定能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