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應是舊時月 >第42章 你我殊途
    頭好重啊,就跟被灌了一腦袋的鉛一樣,想擡頭,根本紋絲都動不了,想轉下脖子,還好,雖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作者說:你都這樣了,還有九牛二虎之力?),但好歹還是能轉過去,這一轉,我驚呆了,那個口口聲聲說厭惡我的人,竟然就在不遠處的躺椅上,拿着一本書看着,自在而悠閒。這是什麼情況?在我現實強烈的排斥之下,竟然讓時光倒流至福源村那段幸福時光了麼?

    "醒了麼?你可以再睡睡,因爲這個時候,父親還沒有空閒時間來提你。"他頭都未擡一下,就知道我醒了?雖然,貌似,好像,早就天亮了。

    睡,還睡個x(髒話自動屏蔽),我可沒你那閒情逸致。

    "好像有人來救你了啊,你又是用了什麼法子讓他知道你在這兒的,嗯?跟福源村那次一樣,我很是好奇!"他放下書,擡頭看向我,還真擺出了好奇寶寶的表情。

    我狠狠瞪着他,他是不是忘了他昨晚對我做過什麼啊,是不是還要我提醒提醒啊!還是朱慈炫好啊,竟然還惦記着我,放心,吳青扮你這件事,我一定爲你雪恥!

    "你不說也沒關係,只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因爲救你那個人,已經被擒住了。"

    "不可能!?"我驚得從牀上彈起來,卻因爲全身乏力,一個沒控制住就滾到了牀下。小時候經常會因爲睡覺不老實而滾到牀下去,但那個時候反正也沒人看見,揉揉摔疼的屁股,爬上牀繼續矇頭大睡,而這次的一滾,滾掉了我所有的尊嚴。

    如果捕捉我摔下牀的只是一個陌生人,我還可以尷尬着嘿嘿傻笑幾聲便一帶而過,可這個人,偏偏是他吳應熊!是剛剛明確表達對我厭惡之情的吳應熊!

    活了二十來年沒半個對得上眼的男生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宿舍樓下襬出心形蠟燭深情表白也就罷了,我還可以孤芳自賞顧影自憐嘲笑他們不識珍寶,到今天,我才深刻認識到,得不到別人的喜愛,不是自己不夠優秀,而是做人有問題!這,纔是導致我自賞自憐的關鍵所在。

    難怪難怪,我算是把茅塞給掏開了,初中時代無論當選什麼職務總有一個男生堅持不支持我,一旦有人被告發總要把矛頭指向我,高中時代有個男同桌一天不陰陽怪氣跟我鬥嘴就活不下去的節奏,還有死黨莫名其妙跟我挑起好幾回的冷戰,都不是憑空而來。我自認爲平時待人溫和可親平易近人,做人謙虛謹慎胸懷坦蕩,做事任勞任怨敬忠職守,根本不會做錯事招人嫌啊!

    所以,我便將原因歸於他們,卻從未在乎過他們的想法,因爲我堅信我是對的。看來,自始至終,錯的只是我一人而已。所以,小環離我遠去,吳大哥也離我遠去,朱慈炫只有利用,吳應熊只有厭惡。老天啊,你讓我來此走一遭,就是爲了讓我認識自我提升自我麼?

    做人已經夠艱難,還要給我加派那勞什子的改命使命,嗚~爸爸媽媽小黑~嗚~我想死你們了……

    此時的我兩條小腿還掛在牀沿上,整個背部和頭部全都貼在冰涼的地面,不管狼狽不狼狽有沒有尊嚴,我所有壓抑的情感完勝磕到的疼痛,眼淚就像決堤了的黃河水嘩嘩的從眼角傾瀉而下,片刻功夫就打溼了鬢角。

    長那麼大,我沒有親人逝世,生活可算是一帆風順,唯一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的一次就是臨近高考的一次模擬考試填塗機讀卡時錯了位直接導致年級排名一落千丈,現在想來那根本算不得什麼,如果時間允許,請讓我哭到天荒地老!

    好像有人在說話,但是我耳邊迴響的全是自己的抽泣聲,悲傷像海浪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勢不可擋。好像又有人在觸碰我的臉,試圖阻止我的眼淚源源不斷地流下,一會兒又好像有人在挪動我的身子,卻因我的掙扎而失敗了。我已經忘了自己在哪兒忘了誰在身邊,大腦只遵從一個指令:哭。

    "他的死…如此傷心…"耳畔漸漸有了其他聲音,斷斷續續,我卻理解不了其中含義。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嗓子啞了,眼睛痛了,眼淚枯竭了,理智也歸位了,只剩微微的啜泣。濡溼的睫毛黏在一起,睜眼也變得十分困難,當我終於撐開眼睛,朦朧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輪廓,實在太過朦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吳應熊。

    "哭夠了,嗯?"看我出醜也看夠了吧,不想搭理他,轉頭。大哭一場果然有益身心,我現在只覺得筋絡舒暢,只是有些腦充血,想是倒立太久了的緣故。我現在是繼續休息,還是嘗試着爬起來…還沒等我想到第三種可能,面前那人已經雙手托住了我的背部,有抱我起來的趨勢。

    我殊死頑抗,雖然四肢仍是軟軟的,但是,我成功了,他收回了手,而後果是,我又重新跌回冷硬的地面,後腦勺直接撞得"嘭"的一聲響。這接二連三的撞擊,輕微腦震盪絕對沒問題。

    淚腺貌似又開始動工了,死狗熊爛狗熊,就算你討厭我討厭到唯恐避之不及的程度,從人道主義出發,你也不該就這麼放手啊,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對你有心思!

    吳應熊舉起雙手,聲音聽起來十分無辜:"手滑了…"這麼爛的理由虧你吳大公子好意思說得出口!我揉了揉眼睛,狠瞪他。"剛纔哭得那麼傷心,現在卻還有心情發脾氣,怎麼,你跟他的關係僅此而已麼?"

    他?朱慈炫!?只顧着爲自己可憐的身世傷心到了太平洋,卻忘記之前吳應熊有說他來救我反而身陷囹圄,我可真該死!

    "他…他怎麼樣了?"聲音沙啞且顫抖,不知是哭得太久的緣故,還是對朱慈炫未知的命運而擔憂,畢竟,他是爲我而冒險,如果他有什麼好歹,莫不說心裏過不去,成了歷史罪人、天地會的敵人,更重要的是,所謂命運的糾纏到此中斷,回家無望,我就得永遠留在這個歷史洪流中被荒棄的孤島。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醜死了…"那樣嫌惡的口氣,吳應熊根本沒有意識到在我未癒合的傷口上又潑了硫酸,還若無其事的又將魔爪伸向了我。這一次,他像是失去了所有耐性,抓、提、扔三技連舞,一氣呵成,我"啊"的一聲還在空氣中迴盪,人已經落在了柔軟的被褥上。

    "你…"我咬牙,實在不想重複那句懂不懂憐香惜玉,因爲我有幸遇到的幾個雄性生物全把我當臭石頭看待!(車伕王大哥:明月妹子,王大哥我可是一直憐惜你這塊香玉的,不如你就跟了王大哥,保你喫香的喝辣的,誒誒,明月妹子別走啊,你回個頭啊,王大哥一直在等你捏!)

    好吧!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從臭石頭變成金鑲玉,成爲一個人人喜愛的優秀女性,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