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裏已經滿目蒼痍了,可這種疼痛,肉體還是無法抵擋。
額頭上的汗,層層往外冒,身子簌簌發抖,對蕭墨寒的恐懼,她又加深了一層。
關黑屋,放狗,她以爲那就是最非常手段了,沒想到,還有更殘酷的。
宋嬋不禁捫心自問,難道過去的那麼多年,他們的愛在他那裏都消耗殆盡,一絲不留了?爲什麼他可以面不改色的這樣對她?
那她多年的苦等,算什麼?
因果循環麼?還是自食惡果?
“好了,讓她休息吧!”白九棠生怕宋嬋接一句“這回擰斷我胳膊,下回你預備打斷我的腿麼”,那保不擠蕭墨寒發瘋真的會打斷她的腿。
急忙把人往外轟。
秦歌還有事,出了門,就幹活去了,這麼殘酷的畫面,他也看不了。
走道里,白九棠拉住蕭墨寒幾度想訓,又忍住,換成語重心長的口吻:“你往後對她好點兒,畢竟是個人,不是畜生。”
“我沒當她是畜生。”
“那你還弄斷她的胳膊?”
蕭墨寒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走了。
他不是故意的,宋嬋那樣反抗,他只是加了些力道,誰知道後果會變成那樣!
不過他並不後悔,只要她不說走,什麼手段,他都不介意用。
白九棠看着他那冷漠蕭瑟的背影,滿腹疑問都來不及問出口最後只剩滿腔無奈。
接下來幾天,宋嬋收斂了許多。絕口不再提離開這檔子事,可別的話,也不怎麼說了。每天除了喫喝張嘴,其他時候,都是閉着的。
蕭墨寒一開始以爲是他那天斷的那條胳膊起了一定的震懾力,讓她變得聽話。後來才發現,沒有。她並沒有因此而順從他,而是有聲變成無聲的反抗。
用冷戰,用無視,來對待他的存在。
她性子倔,這幾年,反骨越生越多。可不管再多,他都會一根根拔掉。
“你打算一輩子作啞巴嗎?”他坐在牀前,給她削蘋果。他一個高大上的總裁,衆生仰視的商業帝王,喝杯水都有人吹涼送到手裏卻在給一個女人削水果,如果讓秦歌看到,估計又要懷疑人生了!
到底他家主子有幾幅面孔,怎麼一會兒喊打喊殺跟個修羅閻王似的,一會兒又溫柔似水,賢良淑德呢?
“好,那看來你也沒什麼話要對小青說,我隨便找個地方把她的骨頭撒了。”
宋嬋眸子微動。
蕭墨寒繼續道:“小七最近挑食,不知道,換個骨灰給它喫喫,能不能調整一下它的胃口!”
宋嬋猛然睜大眼睛,往裏側着臉,終於轉過來,面對着蕭墨寒:“不可以!”
“好,你說不可以,就不可以。”蕭墨寒滿意的勾脣,將削好的蘋果,送到她面前。宋嬋沒接,蕭墨寒那雙幽深的眸子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
宋嬋趕緊爬起來,握住蘋果,大大的咬了一口。
蕭墨寒放下刀子,拍拍手,身子微傾,向她湊近:“小青的骨灰你是要帶回老家,還是暫時存放帝都?又或者我找個地方把她風風光光葬了?”
“暫時放帝都吧!”宋嬋小聲說道。
“爲什麼,不是答應她,帶她回老家麼?”
蕭墨寒神情一肅,淡淡提醒;“肇事司機已找到了,不幸墜河身亡,也算惡有惡報。”
“那那個她呢?”她問。
“她,警方會負責抓的,你不用操心。”蕭墨寒四兩撥千金的避重就輕。
宋嬋點頭:“哦。”
乖得不行,倒是有些反常。
蕭墨寒還以爲她會如那天一般,追問他,那個她是誰,結果她什麼也沒說。
等了半晌,才接了句:“你確定敬方會給我一個交代吧?”
“當然。”
“那我就放心了!”宋嬋低頭咬着蘋果,臉上並無半點隱忍之色。
她不像是裝的,她好像真的想通了。
可是,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蕭墨寒也懶得去研究。既然她想演戲,那就陪她演好了。有時候,戲演久了,也會隨着時間妥協。
他不喜歡在一件小事上死纏爛打,糾根問底,他的處事風格是見招拆招,以硬制硬。
“老闆。”門外傳來敲門聲,秦歌推開門,從縫裏探進半個腦袋。
蕭墨寒會意,起身道:“我出去下。”
自上次宋嬋不小心偷聽到他們的談話,現在秦歌每次過來彙報工作,都會避開她。
宋嬋嗯了一聲,平靜的目送他出去。等他一走,門一關上,她便掀開被子下牀走進洗手間,將喫到剩下一半的蘋果扔進了垃圾桶。
打開水龍頭,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空洞的雙目,慢慢聚光:“小青,姐一定給你報仇,等報完了,姐再送你回去。”
門外邊。
秦歌闡述着最近查到的消息:“派去萍鄉的兄弟說,那司機姓何,叫何太聰。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只有一個八十歲的奶奶,不過雙目失明。我們拿刀仔的照片給她看,她也認不出。周圍的鄉鄰也問過了,都說沒見過這個人。”
“老闆,有沒有可能,刀仔在萍鄉出生,但不在萍鄉長大,所以沒人認識他。”
蕭墨寒沉吟道:“不是沒這個可能。你擴大範圍找,村裏找不到線索,就去鎮上,不用問那些正兒八經的人,他不務正業,你抓幾個混混,或者去酒吧,髮廊,歌廳。再不濟去查一下他外祖家在哪兒,我就不信,他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已經派人去了,他外祖家有些遠,在大山裏,不好找,估計要過兩天才有消息。”秦歌道。
“嗯。”蕭墨寒想了想,又問,“敬方那邊有什麼進展麼?”
“估計也沒有,要有了,早抓人了。”秦歌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子,這個天,外面跟個火爐似的,隨便一曬,衣服都溼透。
秦歌非常想念以前在辦公室裏辦公的日子,吹着空調,喝着咖啡,別提有多爽。
想着還是趕緊把這破事辦完了,好迴歸正崗,他道:“那老闆沒什麼吩咐,我先走了。”
“等等。”蕭墨寒將人喊住,漆黑的眸子,冷芒暗閃,“順便去查一查張玉蘭的底子,哪裏出身,哪裏長大,除了星空酒吧,所有痕跡,都查一遍。”
一個人若有可疑,那便什麼信息都要慎重重篩,說不定就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