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宋嬋蕭墨寒 >第100章 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爲什麼?”白九棠轉頭看着她,然後就對上宋嬋那雙祈求的眸子,還有脖頸下立起領子也無法遮擋的咬痕。“如果墨寒知道你生病,他一定不會這樣對你的。”

    “是嗎,說不定會變本加厲的折磨我。”宋嬋苦笑,既然白九棠什麼都知道了,她也沒必要再遮掩什麼,澀然道,“他現在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讓我生不如死。”

    “……”白九棠想說不會的,墨寒愛你,欺你是因爲當初你騙他,只要他想明白了,就不會再這麼對你了。

    一直以來,他也只容許他自己欺負你,旁人誰敢?

    可一想到顧家這些年對宋嬋的所作所爲,這話他又覺得說着牽強。

    “你不相信嗎?”宋嬋並不在意白九棠的態度,畢竟,他跟蕭墨寒纔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要親厚的關係。她算什麼,半路認識的異性,承蒙看得起,才勉強交上朋友。五年前顧清漣倒在她車輪下後,連朋友兩個字都冠名不上了。

    但她就是不想讓蕭墨寒知道她得病,咬着脣道:“知道我今晚爲什麼這麼受刺激麼,不是他咬了我一身的傷,不是他在牀上怎麼折虐我,而是他把小青的骨灰餵了狗。”

    “你說什麼?”白九棠渾身一震,猛然瞪大了眼睛。

    “我在這世上就這麼兩個親人了,你知道的,小青對我有多重要。可他當着我的面,把小青的骨灰當狗糧賞給了小七。”

    錐心之痛,不過如此!

    白九棠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那句墨寒還是愛你的,徹底卡在喉嚨裏咽下。

    哪有這樣愛人的。

    即使這份愛裏還裹着恨,也不至於到這麼喪盡天良的地步。

    拿骨灰喂狗?

    墨寒怎麼想的?

    “你往後怎麼打算?”白九棠怔愣了半天,才幹巴巴的找了個話題。宋嬋聞言便知他不會再去找蕭墨寒了,生病的事,他願意幫着她一起瞞下。

    宋嬋鬆開拽住他衣角的手,視線重回天花板,白熾燈在眼裏聚起一束小光,平靜地像夏裏的一隻螢火蟲:“安安靜靜地陪着我母親走完最後一程。”

    “你不打算治了?中期,治起來還是很有希望的。”白九棠勸得斷斷續續,兩句話斷成三節來講。

    畢竟癌症這個東西,說能治癒,哪有那麼容易。

    他身爲一名醫德和醫品兼具的優良醫師,空頭支票不能隨便打。

    好在宋嬋兩個月前已做好隨時病亡的心理準備,現在倒是也能坦然面對這些:“要手術,醫生說了,得動手術,得化療。我不想動手術,也不想化療。過程又漫長又痛苦,而且成功率又不是百分之百,我何必受這罪。還有我媽,她是精神病患者,但總有好的時候。我不想她擔心我。她剛剛失去小青,如果還要她爲隨時會失去我而惶惶度日,我怕她撐不下去。”

    “可是你就要這樣放棄嗎……”

    “有什麼辦法,治了也不過就是多活幾年罷了。”宋嬋扭頭看他,眶裏噙了淚,印着的白熾燈泛着水光,嘴角是無盡的悲涼,像是早就看透生死了一樣,“到頭來,我媽還是要面臨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必?”

    白九棠張嘴要說什麼,宋嬋再度打斷他:“九棠哥哥,我累了,多活幾年,我就多受幾年的罪。你看在我傷痕累累的份上,別勸了。”

    一聲九棠哥哥,一下子把白九棠的思緒拉到了十年前。

    宋嬋到帝都初來乍到,見誰都一幅善意的微笑。她那麼自信飛揚,熱情善良。蕭墨寒就是被這樣的宋嬋給吸引住的,他也是。

    白家也是大家族,他雖是家中獨子,可底下表的堂的兄弟姊妹衆多,卻沒有哪一聲哥哥能叫到他心裏去,化了他獨一無二的心膜,真城待人。

    他必須承認,在豪門大院生長,親情是奢侈品,每一道稱呼,每一脈血緣都跟利益掛鉤。只有宋嬋叫他哥哥時,心無城俯。

    然時光飛逝,那些美好的,純粹的都埋藏在記憶裏了。

    今日不經意的翻起,白九棠喉嚨間也堵得慌,像是卡了塊石頭不上不下,還酸酸澀澀地:“那你也不能只想着死,死解決不了問題。你死了,劉姨怎麼辦,你忍心把她一個扔世上?”

    “不忍心不也沒辦法麼?”宋嬋撇了下嘴,又落下一行清淚,“我這些年累也受了,苦也吃了,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上次我去醫院看媽媽,院長說我媽情況大有好轉,原先說不上兩句話,那天陪我們聊了一兩個小時,精神狀態極好,頭腦也清晰,她還陪我們一起吃了午飯,都是小青做的……”

    提到小青,宋嬋又泣不成聲。

    這是她一輩子的傷痛了。

    消不掉,忘不了,磨不平,她大概會把它帶進棺材裏。

    宋嬋哽咽着:“況且,我也逃不出這帝都城,我走不了,我媽也走不了。不如就趁我身子還扛得住的時候,多陪陪她,想辦法把她的病醫好,再找個時間送出去。蕭墨寒恨的是我,不是我媽。只要我還在他身邊任他蹂躪,我媽去哪兒,他應該不會管的。”

    白九棠忽然就想到了那張支票,許多疑問一下子得到釋然,他道:“你早就安排好了,不花我們的錢,不欠我們的人情,不跟我們再有任瓜葛。支票不兌現,我們就無法知道你在哪裏落腳。雲城只是你暫時的落腳處,你會帶着劉姨轉道去別的地方隱居。你要徹底跟帝都作一個告別,對嗎?”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瞞的。

    宋嬋脣角微揚,笑容裏盡是荒涼:“是,我不想欠你們,因爲欠的太多,我良心有愧。欠少一點兒,我還能找藉口騙騙自己。”

    告訴自己,那點人情不算什麼,於白蘇二人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九棠哥哥,醫生說我只有兩年的活頭了,在保養好的情況下。現在看來,不到兩個月就是中期了,看來我保養得不好,兩年的活頭估計也要大打折扣。我時日無多,你也不必難過,只要想着,我少活一天,就能早一天解脫就行了。”

    白九棠無數酸澀齊涌心頭。

    他是醫生,在別人眼裏萬能,可癌症,他依然束手無策。

    但白九棠不會眼睜睜地放任宋嬋在絕路上越走越遠,能拉一把,還是要拉一把的,他得對得起身上這身白大卦。

    “你放心,你不要我告訴墨寒,我就不說。但你也得答應我,不要想不開,積極配合治療。身上的傷,我也會找機會跟墨寒談的,化不了他心裏的結,我也讓他儘量對你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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