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什麼時候送的？”
“……就上次。”
她儘量裝得不在意，好讓蕭墨寒覺得這不是挺重要的東西。其實心裏緊張地要死，生怕蕭墨寒發瘋，把這墜子給取了，扔垃圾桶裏去！
但其實她再淡定也沒用，蕭墨寒有自己的直覺，那個霍胤尊第一次見宋嬋就抱她，動作親密，舉止溫柔，分明就是有所圖謀。
就算不是霍胤尊，他也不允許宋嬋身上戴別的男人的東西！
伸手便要去摘，宋嬋急了，面上還要裝無所謂，冷冷諷刺：“只是一個護身符而已，保命的，你也不讓我戴，你就這麼想我死麼？”
“你什麼時候信鬼神了？”
“當人不可信的時候，自然就信鬼神了。”
蕭墨寒忽然就想到那天她吐血的場景，當時的揪心和害怕，至今猶存。或許，把這個留下不是個壞決定，就當是給她一點心裏安慰吧！
他把手收了回來，盯着宋嬋的臉，眸光寒涼地警告：“不要動歪心思……”
“我知道後果，所以我不會。”宋嬋截住他的話。蕭墨寒默了一會兒，冷哼，“你清楚就好。”
“我怎麼能不清楚呢，所有後果都是刻骨銘心的。”宋嬋把袖子放下來，拉開被子躺下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蕭墨寒聽這口氣不對，挑了挑眉：“你在怨我？”
“不敢。”
再糟糕的生活，有剝奪也有饋贈。
蕭墨寒剝奪了她的自由，霸佔她的身體，控制她的親人，還讓小青死後不得安寧。可是也饋贈了她一雙更加清明的眼睛。讓她終於看清了她花了這麼多年愛的男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他的冷漠和自私，給她上了一堂又一堂的人生課。
直到她徹底死心。
她也終於發現，蕭墨寒並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只是這個認知太晚了而已。
“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因爲你今天所承受的果，都是你當初種下的因。”蕭墨寒的眼神無比寒冷。
曾經他多麼掏心挖肺的愛她，爲了她，頂撞母親，讓父親夾在中間爲難，讓老爺子遠走他鄉。爲了她，還把顧清漣的心給傷了，他也是付出過的。
可是得到什麼？
一朝背叛，終身難忘。
他是蕭墨寒，對於欺騙，他不可能無動於衷，除非不愛。
宋嬋不敢辯駁。
反正那麼大的黑鍋不背也背了這麼多年了，已經無所謂他繼續這樣誤會，她沒證據，只要母親平安就好。再說，他也不是說得全沒道理。
畢竟當初要是沒有愛上蕭墨寒，她也不會是今天這樣。
她是夏天的嬋，他是冬天的寒，水火豈能兼容，他們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遺憾的是她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她不想再討論這個了，每次說這些，都是對自己的凌遲，她背過身去，換了個話題。
蕭墨寒怔了一怔，有些措手不及：“去哪兒？”
“給張玉蘭和刀仔收屍。”
蕭墨寒剛回緩的臉色，立馬又難看了：“爲什麼是你去？”
他不是不同意，只是不能理解。
畢竟張玉蘭和刀仔都想要宋嬋的命，她居然肯不計前嫌地替他們收屍。
“她告訴了我一些事，作爲交換條件，我答應幫她收屍。”
“她告訴你什麼事？”蕭墨寒不喜歡對着她的後腦勺講話，一次兩次的縱容，會給她養成習慣。他扳過她的身子，強迫與她對視。
宋嬋盯着這張臉，聰明一世，英武一世，她忽然就想看看，這樣一個人，在聽到接下來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微微扯脣，淡淡一笑：“她說，當年我的剎車是顧清漣弄壞的。”
蕭墨寒愣住，旋即立馬否定：“這怎麼可能，清漣弄壞你的剎車，然後在明知道剎車壞了的情況下，撲過來救我？”
說得通麼？
用自己的生命，來陷害另一個人？
“她圖什麼？”
“自然是圖你。”宋嬋道，“我成了殺人兇手，她成了救命恩人。你對我恨之入骨，對她感恩戴德。等我坐了牢，或者以命償命時，她能就如願以償跟你雙宿雙飛了。”
蕭墨寒心頭滾起一層驚滔駭浪。
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這得心機多深的人，才能謀劃出這麼大一場戲。若換成顧清漪，換成任何一個女人，他都會信了。可是，那是顧清漣啊，她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廚房殺條魚都不敢看。
她那麼單純，那麼膽小，怎麼可能做得來這些？
“顧清漪這是在挑拔離間，她一直跟清漣不對付，對我又求而不得，如今又落得這般下場。她恨顧家，恨你，更恨我。她想讓我們都過得不安寧。你不要信她！”
不信她，難道信你麼？
信你的清漣麼？
倘若沒有趙姐的證詞，沒有這五年來反反覆覆在心裏驗證過的那些點點滴滴，蛛絲馬跡，宋嬋也不會信。
可人啊，一旦戴的面具不經意地被撕下一角，再粘上去，也始終無法與本來面目重合。
“你要不要去查一查？”
“查什麼？明擺的事，查什麼？”蕭墨寒冷聲反駁。
宋嬋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他臉上的微表情變化。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甚至連停頓都沒有，只有對她老調重彈的不耐煩和隱而不發的怒火，死心了，徹底死心了。
在他心裏，她終究抵不過顧清漣。
不知道是原本他就偏向這個青梅竹馬，還是因爲顧清漣救了他一命，加重了份量。
總之，這件事比今以後，她再也不會提了。
“不管是真是假，顧清漪說了，我就得兌現我的承諾。”宋嬋垂下眼瞼，“我明天會去一趟敬局，把張玉蘭和刀仔的屍體要出來，然後去火化。再找個地方，安葬。”
等這件事做完，她跟顧清漪交易就算完成了。
以後，她誰也不欠。
“如果你堅持，我會找人辦這件事，你不必親自跑一趟。”蕭墨寒替她拉了拉被子，只要不提及那些舊事，他心情基本可以做到穩定如山，“你只管好好養身體，將來好給我生個孩子。”
宋嬋挺反感這句話，況且他剛剛又那麼護着顧清漣，令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她擡眸，藏在心底已久的那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你那麼想要孩子，爲什麼不找別的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