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看什麼熱鬧的都有。
不過心裏不管再如何幸災樂禍,人家蕭總來了,該巴結的還是要巴結。
畢竟平常連預約都難得一見的大人物,此刻離他們只有咫尺,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熱鬧要看,生意也要做。
不少求見無門的各家老闆紛紛端着酒杯前去套近乎。
已經是熟臉的,增進關係。還沒混熟的,先露個臉,留一些印象。宋嬋看着他們一個個前赴後繼的樣子,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蕭墨寒私下裏,她能列羅一大筐不足的地方,但在商場上,他無疑是成功的。
二十歲掌管蕭氏,在別人大學裏邊喫喝玩樂邊進修學業的時候,他不但要超負荷完成學習,還要抽出時間打理生意。當大部分人畢業後爲工作籌謀奔波時,他已經帶着蕭氏創下歷史上一個又一個的紀錄了。
蕭祖鴻無心經商,蕭啓國又完全是軍式化管理,蕭墨寒年紀輕輕鑄就了與常人不一樣的韌性、格局和眼光。
若真說他在工作上有什麼缺點,那便是過於嚴苛,手段於過雷厲。
除此這外,宋嬋也想不到別的了。
“小嬋。”
宋嬋被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擠出蕭墨寒一臂範圍之後,便獨自到角落,尋了個位置坐下休息。屁股剛剛捱上椅子,顧廷風忽然來到身後。
她戒備地看了下四周,尤其是蕭墨寒那邊,見他似乎暫時抽不出時間來理會她這邊,纔開口叫了聲:“廷風哥哥。”
“怎麼,現在同我說話都不敢了麼,墨寒管你管得這麼嚴?”顧廷風端着酒杯在她對面坐下,覺得好笑又心酸。
她像驚弓之鳥般過得如此小心翼翼,又哪來得幸福可言。
可恨上一架他和蕭墨寒打輸了,不然,不然怎麼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宋嬋不必活得這麼委屈。
她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他不會強迫她任何事!
“也沒有,我是怕他突然有事要找我。”宋嬋笑笑,故作自己過得很好一樣,“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又回蕭氏上班了,現在是他的貼身祕書。”
顧廷風有些意外:“是嗎?”
“嗯。”宋嬋點頭,“總是要掙錢的,不然怎麼養活我和我媽。”
顧廷風沉思:“卡爾和顧清漪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出來上班也好,反正刁難你的人,墨寒都替你收拾了。”
宋嬋扯脣,不置可否:“你呢,最近還好麼,我聽說顧老爺子進醫院了,怎麼樣,情況還好嗎?”
話一出,立馬後悔。
顧振剛會被氣得住院,是因爲顧志遠。而顧志遠之所以被查,是蕭墨寒在暗地裏緊追不放。
說到底,她好像也有不可推卸地責任。
如果不是因爲她,蕭墨寒不會跟顧家鬧得這般不可開交的地步。
“對不起。”她由衷地道歉。
“你說對不起做什麼。”顧廷風並不怪她,他坐直了身子,斟酌良久,最終還是把心底裏那個藏了許久的疑問問了出來,“小嬋,你老實告訴我,回帝都之後發生的事,我二叔到底有沒有參與?”
宋嬋詫異:“廷風哥哥爲什麼這麼問?”
“我二叔去營地跟我爸見面的時候,他們的談話,我多少聽到了些。他說他是無辜的。我不知道,你是當事人,所以我想聽聽事情究竟如何。”
可是眼下的顧氏,除了他,宋嬋想不到還有誰可以扭轉它的命運。
宋嬋道:“如果沒有參與,上頭的人又怎麼會無原無故地去查他?我確實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些事是他所爲,我不知道蕭墨寒有沒有,但我想,顧老爺子應該是查到了什麼的,否則不會在跟你二叔對質時被氣得住進醫院。”
顧老爺子中風,她不知情,是今天在辦公室,秦歌跟她說的,後來她跟白九棠打過電話證實過,確有此事。
“我明白了。”顧廷風靠回椅背上,面色頹然,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
宋嬋有些心疼:“廷風哥哥,你還好嗎?我跟你說這些,沒別的,就想讓你勸勸你二叔,別讓他一錯再錯。如果他現在去自首,說不定還能爭取寬大處理。顧氏也會保下。若一意孤行,以蕭墨寒的作風,只有破產的下場。”
顧廷風擡眸,他還沉浸在她剛剛的話所帶來的震驚當中,完全沒往後續方面去想。宋嬋這一提,他腦子嗡地一聲炸開,聲音輕顫:“……自首?”
自首過後,就是坐牢。
他顧家要出個牢改犯,他爺爺和父親都是軍人。顧家世代清白,卻要因爲他,揹負一輩子也去不掉的污名。難怪,難怪爺爺會……換他也接受不了。
他忽然想做一次垂死的掙扎:“這都只是你們的猜測,對嗎,你說我爺爺有證據,那是不是真的有,也還不知道,對嗎?所以爲了一個還沒有得到實證的猜測,就讓我二叔去坐牢,這……。”
“廷風哥哥若不信,可以去見見顧叢和顧清漪。”宋嬋沒辦法,只能狠心搬出這兩個人。
真相是很殘忍,可殘忍就可以不面對了麼?
宋嬋是真不想顧氏因爲顧志遠一個人而整個垮掉,畢竟那麼多張嘴巴等着喫飯,賺錢養家呢!
她希望顧廷風能拯救一下顧氏,這樣她的罪孽也就沒那麼重了。
可顧廷風這個樣子,她有些擔心。
宋嬋目光憂憂的望着顧廷風的時候,渾然不知有幾道視線也正沉重的望着她。
首先就是蕭墨寒。他被一羣人圍着灌酒,本想置之不理,但其中不乏跟老爺子有交情的,他實在抹不開面子。且,他也想看看,沒有他在旁邊護持,宋嬋和顧廷風到底能否恪守自己,遵守當初的承諾。
果然,人心是經不得試探的。
他們旁若無人的坐在一起,竟聊了這麼久。一個兩個的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其次,是阿曼妮。
作爲土生土長的帝都人,她有義務帶着她的好友麥克龍引見當地各位大佬。在陪着他們周旋時,滿心盤算着,呆會兒怎麼讓宋嬋出醜。
當初,宋嬋纏着蕭墨寒,成功把她擠出位,不僅毀了她豪門夢,還賠上了大好前程,弄得灰頭土臉。如今,捲土重來,她定要宋嬋身敗名裂!
比較令人深思的是顧志遠。他盯着宋嬋,那雙眼睛充滿了算計和陰沉。
最後一道目光來自於麥克龍。
大哥先前說,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就在帝都,還把他心愛的狼牙吊墜作爲信物送了出去。所以本來好生在國外發展的他,馬不停蹄地改道來了這邊。
經過方纔阿曼妮的介紹,名字和長相都對上了,就差個信物。
那信物到底她放在哪兒了?握手的時候,她腕間分明有個東西掉了出來,不過還沒等他瞧清楚,對方就把它給塞了回去。
他摸摸下巴,琢磨着呆會兒得再找個機會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