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右下角第三排靠近走道的位置，男人身姿筆挺，巍坐如松。雖然只是一個側面，但霍胤禮十分確定，那就是從帝都來的蕭墨寒！
“怎麼回事，他怎麼來昆城了？”
“不知道，我好久沒他消息了。”打從宋嬋失憶，以霍如意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起，帝都那邊他便不再關注了。他以爲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再有交集，誰承想，今天在這裏碰上了。
虞天楓從包裏拿出幾隻口罩，遞過去，“爲以防萬一，咱們還是把這個戴上吧！”
蕭墨寒不是一般人，他們這麼遠都能認出對方，對方定然也能認出他們。
霍胤禮掃了下四周，場內戴口罩的不少，他們戴倒也不突出。便接了過去，分給霍如意和霍胤尊一人一隻。
霍胤尊不明所以，扭頭看了下他。
霍胤禮不好說話，對着蕭墨寒的方向努了下嘴。
霍胤尊眯着眼睛盯了片刻，不動聲色的先把口罩掛在霍如意的耳朵上：“虞天楓說最近外面流行感冒，戴着防止傳染。”
“他怎麼沒早說。”霍如意狐疑，她懷疑虞天楓故意在整她。但見大哥二哥還有虞天楓自己都戴上了，便住了嘴。
霍胤禮瘋朝霍胤尊使眼色，霍胤尊自是懂他意思的，低聲朝霍如意道：“哥的手機忘車上了，你能幫我去拿一下麼？”
“不能呆會兒再去嗎，拍完了這個，我們就走。”剛好她也放心不下爸爸，早點回去陪陪他挺好。
霍胤尊揉了揉她的頭髮：“乖。”
霍如意撇嘴，不甘不願地站了起來。霍胤禮隨即也起身：“二哥陪你一起去。”
他推了下虞天楓，讓虞天楓讓一下路。虞天楓這個二百五，以爲是要他一起保駕護航，連忙扶着椅子起身：“剛好我出去透透氣。”
霍胤禮：“……”
三人一起出去。
挨着最邊上的走道，走得悄無聲息。但世上有些事，就是這麼奇妙。
明明隔得十萬八千里，明明目不相及，但就是會撞到。
蕭墨寒自打進了會場，就有點心不在焉，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麼。他是衝着拍賣會場上一幅宋朝字畫來的，老爺子垂涎那副字畫許久，這回得了消息，一定讓他拍下。
那字畫是壓軸貨，還沒上場。所以前面的東西，他都沒什麼心思看。粉鑽一上臺的時候，忽然有些心動。因爲記憶中的宋嬋就愛這種顏色。
他起了心思，想要把它拍下。但一直有人跟他競價，而且每次競價的喊聲來自同一個方向。他便好奇地往那邊望了望，這一望不要緊，竟然讓他看到魂牽夢繞的那個身影。
“宋嬋……”他喃喃出聲。
霍如意有心靈感應似的，原本低着頭前行的人，突然擡首，朝他這邊看了看。
蕭墨寒眸子立馬縮緊。
“老闆。”秦歌牌子舉到一半，身邊的人忽然沒了動靜，轉頭一看，蕭墨寒正滿臉駭然地盯着遠處發呆。
蕭墨寒來不及多說什麼，起身追了出去。
秦歌見狀，趕緊扔了牌子，招呼着後面的蕭一他們跟上。
“怎麼了？”從會場出來的霍如意忽然心跳加快，她捂着胸，呼吸急促。霍胤禮嚇了一跳，一邊打電話讓大力把車開來，一邊把人拉到一根柱子後面不起眼的地方，“是不是胃不舒服了？來，趕緊把藥吃了，虞天楓，拿瓶水來！”
霍胤禮取出藥，倒在掌心，喂到霍如意嘴裏，再用水服下。
喫下藥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霍如意感覺緩了些許。她拍拍胸口道：“不知道爲什麼，這裏忽然有些難受。”
“難受是因爲你沒有及時吃藥。”霍胤禮撫了撫她的背。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虞天楓剛好是對着會館大門的，看到是蕭墨寒跑了出來，立即轉過身去，同時還叮囑旁邊的霍家兄妹：“別回頭。”
霍胤禮會意，一把將滿臉懵圈的霍如意摟在懷裏，按着她的頭在胸口。
蕭墨寒眼睛轉了一圈沒見到人，秦歌帶着蕭一他們追出來，氣喘吁吁：“老闆，怎麼了？”
“宋嬋，我看到宋嬋了。”
“啥？”
秦歌又驚又疑，跟蕭一交換了下視線，以爲老闆又犯了相思病。
自宋小姐墜河後，老闆就得了這種病。每隔一段時間，見到相似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多看兩眼。
但每次都是以失望收場。
這並不奇怪，桐湖路的那麼高，帝江河的水那麼深，連黎敬官都說過，活下來的機率萬分之一。
宋小姐一生坎坷，幸運的事從不掛鉤，所以她怎麼可能活下來。
又怎麼可能活下來，讓他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我確定是她，一定是她，絕對沒有錯。”
蕭墨寒來昆城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來找人。
當年給他查霍家家底的那個海城偵探，他一直有聯繫。他對宋嬋的死，總有懷疑。霍胤禮是跟着宋嬋一起跳崖的，沒道理，一個兩個都沒撈上來。
而且那日同霍胤禮一起出現的虞天楓後來就一直沒露過面。
霍胤禮兄妹墜崖，生死未卜，這麼大的事，他作爲好友，怎麼可能不在河面進行打撈工作。
所以，渾渾噩噩地在病牀上養了三個月後，他忽然就想明白這個道理，立即打電話給那個偵探，讓他在海城幫忙打探消息。
果然，海城的動靜也不同尋常。
宋嬋墜崖的第二天，海城的霍家就集體搬遷了，只留下幾個心腹幫着打理生意。至於主子們搬去哪兒，沒人知道。就連虞家那邊，也探不出一絲馬跡來。
口風收得這麼嚴謹，必有貓膩。
這趟來昆城，是那偵探告訴自己，每年清明後的第一個星期，霍家人都會來這邊給霍夫人的父親上墳。這幾年不知爲何，突然沒來了。
蕭墨寒估摸着可能是因爲宋嬋身體的原因。
剛好今年他來這邊有事，就順帶來碰碰運氣。
沒想，這一碰還碰上了。
躲在石柱後面的霍如意聽到宋嬋兩個字，心莫名一抽，她掙扎着在霍胤禮胸前略略擡起了頭：“二哥……”
霍胤禮知道她要問什麼，噓了一聲，捂住她嘴巴，讓她先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