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很明顯,讓這小兩口多點獨處的時間,希望他別過去打擾。
霍家把如意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實在怕霍家父子查崗,查個沒完沒了,影響兩人進度。霍胤尊表面沒說什麼,七彎八拐的繞了聽虞夫人說了許多暗示的話,不耐煩了直接開口才要到了詳細地址,一路飛奔。
可去的時候還是晚了。
二樓的包廂,透過窗戶,只看到虞天浩一個人。他準備上去的時候,迎頭就撞上了剛出來的蕭墨寒。
蕭墨寒當時的眼神又莫名又詫異,正是一幅做了壞事緊張心虛纔有的表情。
霍胤尊頓時就明白過來,他跟小意碰着面了。
將人攔下:“談談。”
蕭墨寒:“我要趕飛機,不介意的話,邊走邊說。”
霍胤尊自然不介意,兩人同乘一輛車。一直談到了機場。
本來也不是很遠,所以說的話也不是很多。但霍胤尊總體的意思就是要他離開霍如意,她已經忘了所有,現在她的生活很平靜,希望蕭墨寒不要來打擾。
蕭墨寒則一再表示,宋嬋是他的妻子,他是不會允許她嫁給任何人的。
兩人意見不統一,也沒有調和的餘地,於是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幾乎到了快出手的地步。
要不是機場人員這時候催他登機,估計真要幹起來。
霍胤尊最後放着狠話:“我妹妹現在過得很平靜,未來也會過得很幸福,你要是破壞了這份平靜和幸福,我不會手軟。”
蕭墨寒不甘示弱:“她忘了,我會想辦法讓她想起來。就算這一輩子她想不起,也沒所謂,大不了我們重新開始。”
他相信,一個人的記憶再怎麼清空,有些感覺是深入骨髓的。只需一個合適的點,就能翹開所有的塵封。
劉敏秀當初不也失憶了麼,最後不都該想起的都想起來了。
“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氣,作爲補償,我願意賠上我這條命,但宋嬋,你們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蕭墨寒留下這句,就被秦歌扯進了安檢通道。
他是真怕這兩爺打起來。
機場鬧事,又是這身份,傳回去,有失身份不說,還給夫人留把柄。爭權奪勢的關鍵時刻,可不能出這岔子!
……
権山霍宅。
二樓的陽臺,封閉式的落地窗,走時暖如火房,此刻冷得跟進了野外的深山老林一樣,冷風颼颼的。霍如意趴在一扇小窗口,眼睛隨意地眺着樓下的草坪,手裏摩挲着那枚鑽戒,思緒紛亂。
虞天浩親她嘴的時候,她沒躲,腦子裏卻不知怎的,一下子浮起蕭墨寒那張臉來。他霸道地親吻方式,可不像虞天浩這般蜻蜓點水,這般溫柔。他長驅直入,眷戀流連,好似一腔真情壓抑了許多年。
霍如意不確定自己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但她確定,被一個陌生男人親吻,她本該拼死拒絕的時候,卻沒有這麼做。
相反,她最後還沉淪了。
那個吻技高不高超她不知道,只清楚,她內心似有一股火,被試着點燃。
她掉進一個煙霧繚繞的怪圈裏,想出來,卻摸不着方向。
而虞天浩親她時,她沒半點波瀾,也沒有一股火要燒着全身灘軟,熱辣衝頂的感覺。
是吻的時間太短的緣故麼?
如果是,爲什麼,她會情不自禁地在此時想起蕭墨黑臨走時匆匆留下的那個眼神。
飽含疼痛和酸楚,裏面似乎藏了許多個不爲人知卻催人淚下的故事。
她想着想着,心竟不自然地有些泛疼。
“在發什麼呆呢?”霍日華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
虞天浩的西裝外套已不在她身上,只着一件薄毛衣,冷風一吹,小手小臉凍得紅通通的。霍日華順手拿起沙發上的薄毯子過去,搭在她身上。
“爸。”霍如意回神,趕緊收緊掌心將戒指攏了進去,她抓着毯子,嘴脣抿了抿,不動聲色地望着他,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霍如意不確定,那個問題要不要問,只覺得很荒唐。
她如果真是那人的妻子,爲何這麼大的事,家裏人不透露半點信息,還一個勁撮合她跟虞天浩結婚。重婚可是犯法的!
“跟虞家小子相處不愉快?”她不說,霍日華就自己猜。拉了把椅子,在對面坐下。
霍如意扭捏着搖頭,心裏矛盾的緊。
“那是因爲別的事?”霍日華又道,“是哪裏不舒服麼?”
說着眉心就攏了起來。她的身子一向是家裏的頭等大事,每次有個感冒發燒,都是人仰馬翻。父親更是不辭辛苦地一直守着,從天黑到天亮。
她不敢不舒服,也不捨得讓他們操心。
所以馬上搖頭:“沒有。”
霍日華就這麼看着她。霍如意嚅了嚅嘴,終於道:“爸爸,我失憶前,是不是認識過一些對我來說很特別的人?”
問題一出,霍日華就猜到了。
她一定見過了從帝都來的那小子!
但他不能承認,至少,跟虞天浩結婚前,不能說。
“你指的是哪方面?”
“比如……”丈夫兩個字說不出口,霍如意換了個說法,“比如我以前有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爲什麼除了你們,我身邊就沒別人了?我長這麼大,總該有幾個談得來的姐妹或者異性朋友吧?”
霍日華想了想:“有。”
“在哪兒?我怎麼從沒見過他們!”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好像大部分都出國了。你病得太久,沒跟他們聯繫,所以漸漸就疏遠了,以至於他們走的時候,也沒給你留個話。”
霍日華從不輕易撒謊,但在這個女兒身上,他撒了太多太多。
沒有謊言,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醒來後她各種各樣的問題。
自她失憶,他也想通了,有些謊言是必須的。
“哦。”霍如意點頭,不知道後面的問題還要不要繼續。霍日華陪着她靜坐了會兒,起身,把扇戶關了:“這個季節的風很潮溼,不宜吹太久。”
霍如意拇指扣着拇指,沒回答。
看樣子,心裏還有疑問,而且很糾結。
霍日華也很糾結,不知道這些謊言會不會有一天全被拆穿?若真有那一天,會不會怨他?他心情複雜,想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先瞞着。
畢竟,姓蕭的那小子同她說了什麼,還未可知。也許,事情也還沒到必須真相大白的地步。
總之,先穩着眼前的幸福再說。
霍日華摸了摸她的頭:“別胡思亂想,跟天浩好好處。就要當準新娘的人了,苦着臉,叫別人笑話。”
“怎麼又是新娘了?”霍如意噌地擡頭,不是說是先訂婚麼?
霍日華道:“訂婚你還在你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訂了,你虞伯母的意思,能結最好就結了。明年是兔年,她找人給你們算了八字,說是兔年生孩子,納財納福,不僅旺家,還有助於你們夫妻關係的和睦。”
霍如意皺眉:“爸,你信這個?”
“爸不信,但爸覺得,天浩是個難得的好兒郎,你跟早點完婚,我也能了卻一樁心事。”
眼見父親也恨嫁了,霍如意終於明白爲什麼今天試婚紗的時候,虞夫人一個勁地催對方快點趕工了。原來是打算把訂婚宴改爲婚禮。
看出她的不悅,霍日華終究不忍:“也只是說說而已,你不必有壓力,反正是你結婚,總是要經過你的同意的,你虞伯母也說了,不強迫,一切看你的意思。”
霍如意這才心頭鬆了口氣。
父女聊到這時,出去沒了消息的霍胤尊回來了。門是開着的,他向徵性地敲了兩下,也沒進來,眼睛在霍如意身上打了個轉,就直瞟瞟地往霍日華身上去:“爸,出來下。”
明顯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