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宋嬋蕭墨寒 >第451章 真覃香影歸
    帝都。

    市中心醫院。

    覃香影被接了回來,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那手,瘦得跟麻桿一樣。坐在輪椅上,身子歪在扶手旁邊,似乎都沒辦法支撐起來。不難想象,這段時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蕭墨寒握着拳頭,骨頭都差點捏碎了。

    院長立即安排做了全身檢查。

    好在,除了捱餓,身上沒有什麼傷,但被了關幾個月,精神上有些恍惚。不太能認人,就是看蕭墨寒,也是看了許久,才叫出名字。

    大概她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活着走出那裏,見自己的親人。

    墨寒兩個字,哽在喉嚨裏許久,吐出來的時候,濃濃的鼻音。覃香影以前也是事業型的女強人,在商場上,不說叱詫風雲,那也是讓人敬畏的。

    她永遠端着一幅清冷的面孔,沒有笑容,沒有表情,不知道感性爲何物,更別說流淚。然而此刻,她眼眶通紅,泫然欲泣的樣子,真是叫人難以想像和心疼。

    蕭墨寒心裏頭很不是滋味,覺得莊崇坐二十年牢都太便宜他了。

    他走過去,看着正一口口喫着護工喂到嘴裏的營養粥,母親兩個字,多年沒叫,再叫總是有點生疏,他忽略這兩個字,直接道:“回家了,沒事就不要在外面亂跑了。”

    提醒她,人心險惡,只有帝都,纔是最安全的。

    覃香影洗了澡,換了衣服,又喝了粥,腦子已經慢慢恢復過來。即使對兒子有很多話要說,性格使然,她也不願表達,或許是還想好怎麼說吧。

    她低着頭,極力掩飾自己的狼狽,說了句:“嗯,不會再走了。”

    母子二人再無話。

    蕭墨寒拉了把椅子在牀尾坐下,陪着覃香影喝完那碗粥,再看她躺在牀上慢慢睡去,才轉身,走出病房。

    走廊上,白九棠問:“墨寒,是現在就走麼?”

    “嗯。”

    明天就是婚禮了,不走不成。

    他看着一臉風塵僕僕的秦歌和蕭一:“休整一下,兩個小時後出發。”

    “是。”

    秦歌蕭一二人點頭,隨後在隔壁房間稍稍補個眠。這幾天在江城,爲了找莊崇的底,都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晚上就在車上眯幾個小時了事。

    鐵打的,也扛不住。

    “老爺子那邊,需要跟他說一聲嗎??”白九棠問。

    “還沒,現在就去說。”話落,蕭墨寒就去對面的病房。這一層樓都被他包了,老爺子和覃香影都喜靜,人多了,他們會嫌吵。

    剛到門口,蘇陌白握着手機急步走來,臉色不大好看,見了兩人,欲言又止。

    “出了什麼事了?”白九棠問。

    “黎英剛打來電話。”蘇陌白道,“說顧清漣在醫院,搶了護士的剪刀……剛好插在心臟那個位置,沒搶救過來。”

    白九棠一驚:“死了?”

    顧清漣斷的腰骨是在這家醫院接的,可她的傷不止是在腰部,還有她那張臉。

    所以,從這邊離開後,就去了整形那邊。

    蕭墨寒的意思,是不想她頂着他母親這張臉接受審判,所以跟整形那邊打的招呼是拿出假體,儘量恢復她的原貌。可手術還未進行,顧清漣趁醫生不注意,拿了架子上剪刀,直接就往自己身上捅。

    她有求死之心,因爲她知道傷好了,她也是要死的。

    與其沒尊嚴的活着,不如早點走。

    所以這一刺,用盡了全力。

    被發現後,前後不到兩分鐘,人就走了。

    “我剛打電話給廷風了,他現在已從兩臺山出發。”蘇陌白一接到消息,就通知了顧廷風。

    顧清漣死了要有收屍,顧家那邊必須要有人到場。

    聽到顧清漣還活着,顧廷風還不信。

    蘇陌白也沒多作解釋,只道了句,來了你就信了。

    顧廷風自是要來的,屍體沒找到,顧家其實也抱着這樣的幻想,只是沒料到,五年了,等來等去,等到的還是噩耗。

    蕭墨寒沒說話,開門走進病房。

    顧清漣怎麼樣,已與他無關。

    顧家怎麼樣,也與他無關了。

    顧清漣墜崖後,顧振剛到底傷了心,動用了關係,給他使了些絆子。蕭墨寒本就跟他有賬要算,當日要不是他派人在小青的樓下,把顧清漣截走,後面根本沒那麼多事。

    所有悲劇,都是他造成的。

    所以顧振剛跟他動手的時候,蕭墨寒也沒再留情面,對方怎麼打壓,他就怎麼還擊。

    終究顧及着顧志高的前途,顧振剛吃了兩回敗仗,就不敢再搞小動作了。死了心,帶着殘弱的身體,隱居兩臺山,再也不過問帝都的事。

    至於顧廷風,蕭墨寒就更沒話說了。

    訂婚那天,他給顧廷風面子,留他喫喜酒,結果,他居然聲東擊西,讓顧清漣混了進來。他一次又一次陷宋嬋於險境,蕭墨寒這麼睚眥必報的人,這麼記仇的人,怎麼可能再跟他言歸於好。

    所以,宋嬋墜崖後,他就跟顧廷風徹底斷了兄弟關係。

    蕭墨寒沒反應,這在蘇白二人的意料中。經歷這麼多,作爲旁觀者,他們其實也早對顧家無感。

    只是跟顧清漣少年情份擺在那兒,驟然聽到死訊,多少會有些觸動。

    “少爺來了。”

    蕭啓國半個身子癱了以後,管家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此時,正在給他喂水。因爲不能坐,所以杯子裏插了吸管。蕭啓國吸了兩口,就把管子吐了出來。

    管家把管子洗子,再用開水燙了燙管子,作基本的消毒處理,然後再盒上蓋子。

    做得無微不致。這也是蕭墨寒放心去海城的原因之一。

    見到少爺,管家立馬起身,把椅子讓了出來。

    這麼晚了,還來這邊,明顯是有話要說,蕭啓國說話不利索,就直直看着蕭墨寒。

    蕭墨寒坐下,替他掖了掖被角,沉默了一瞬,才道:“媽回來了。”

    沒說顧清漣假扮的事,但單單這一句話,就涵蓋了很多。蕭啓國精明,一聽就明白過來之前那個覃香影是個冒牌貨。

    他怔怔地看着蕭墨寒,似乎在問,你媽還好麼?

    蕭墨寒答:“還好,在你對面住着呢,等她好了,會來看您的。”

    蕭啓國喉嚨動了動,那個嗯字,哽在嗓子裏,半天才出來。

    這是蕭墨寒今天要說的第一件事。很快他又說起第二件:“我要去海城一趟,這趟去了,以後就不會再到處亂走了。”

    沒說宋嬋沒死的事,但去海城幹什麼,蕭啓國大抵也是知道的。心裏想着,是不是去了這回,就徹底死心了?死心了也好,死心了,才能重新開始。

    他是蕭家獨苗,傳宗接代這一塊,還指望着呢!

    於是,點了點頭,讓蕭墨寒放心去,不用惦記家裏。

    中風偏癱的人,愛流口水。蕭啓國頭點得非常艱難,就像生鏽的機器,脖子彎到半路彎不下去,只能小幅度地動兩下。就這兩下,那口水掉得,跟開了的水龍頭一樣。

    蕭墨寒忙抽出紙巾,給他擦試。擦的時候,心裏五味陳雜。

    爺爺和母親,一個重病,一個輕患,兩人都需要他的陪伴和照顧,說實話,他現在不適合離開。可宋嬋那邊,他也耽擱不得。

    細想這些年,他好像沒爲他們做過什麼,就連在他們病了,他都無法做到陪侍。

    難受。

    第一次感覺自己是那麼地不孝!

    可再不孝,海城還是要去的。

    如果這叫自私,那就允許他再自私一次,因爲沒有宋嬋,他真得活得太痛苦。

    蕭墨寒在病房裏,像守覃香影一樣,守到蕭啓國睡着,才起身離開。

    此時,秦歌和蕭一他們已經醒了,同蘇陌白和白九棠在外間候着。看到他出來,四人同時起身。

    “走吧,去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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