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正面,但光從側面一個背影,蘇陌白也將人認出來了。
真的是宋嬋!
雖然一早知道人還活着,可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蘇陌白瞳孔直接放大。
白九棠也看到了,也很震驚,他的驚都放在心裏。扭頭看了眼蕭墨寒,有些擔心:“現在過去嗎?”
隔着柵欄,除了裏面的香檳鬢影,樂隊花牆,那一層又一層的保鏢人員,也是很醒目的。
如果今天來硬的,他不認爲蕭墨寒有很大的勝算。
蕭墨寒的眼睛,一直盯着宋嬋,以及宋嬋和那個新郎交握的手上。想起她跟自己結婚時,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再看看眼前,她和新郎貼面耳談那嬌羞的模樣,扶在門把上的手指,緊了又緊。
在他準備開門下去時,蘇陌白忽然喊了聲:“老蕭,先別,霍胤禮那小子又來了。”
蕭墨寒凝眸一看,只見霍胤禮正兩手插着腰,同虞天楓他們正在停車場裏找尋他們的蹤跡。
這一路,霍胤禮一直跟着他們。從帝都到海城,無論是開車還是坐飛機,霍胤禮和虞天楓如影相隨,簡直陰魂不散。
“秦歌,引開他們。”
蕭墨寒沒了耐心,皺眉,拿起對講機,對着坐在另一輛車裏的秦歌冷聲道。
“是。”
秦歌收到命令,同旁邊駕使位上的蕭二說道:“在他們面前繞過去。”
蕭二點頭,方向盤一打,車子圍着停車場繞了半圈,然後直直在霍胤禮眼皮子底下穿過。距離不遠不近,霍胤禮剛好看到蕭家保鏢的臉,和坐在後座,戴着黑超的“蕭墨寒”。
那個蕭墨寒其實是蕭四假扮的,隔着距離,又有窗戶遮擋,霍胤禮瞧得不太真切,加之助理秦歌也在車上,所以,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揮手,叫上身後的大力:“趕緊把車開過來,追上。”
霍胤禮到了海城後,人手有所增加,車子浩浩蕩蕩地駛出停車場,蘇陌白數了數,竟是有五六輛。看來了爲了攔他們,決心很大。
等人走乾淨,蕭墨寒迫不及待地下車。
此時,裏面的婚禮,已在進行時了。
霍日華已就位,同虞父虞母坐在第一排,後面的親友和賓客,沒有分等級,都是隨意亂坐的。能來這裏參加婚宴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大家也都認識,所以只有熟與很熟之分,沒有身份高等之別。
這樣的安排,讓人舒服。
牧師是一位F國人,是法琅先生的摯友,特地飛來給二位新人證婚的。聽說得他主持的婚禮的夫妻,從來沒有離過婚。這是法琅先生送給二位新人的賀禮。
當然了,今天他本人也到了,就坐在霍日華的旁邊,同行的還有他的學生,霍家的家庭醫生雲鶴。
陸青廷也來了。
在昆城,替霍胤尊打掩護,最後又把霍胤尊行蹤“出賣”給蕭墨寒的那個雲寶閣的少東家。他坐在雲鶴身側,同雲鶴也是舊識。
牧師致完詞,問新娘是否願意嫁給虞天浩先生爲妻,無論貧苦還是疾病,都守護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時,底下起了哄。
一邊鼓掌,一邊替霍如意回答:“願意,願意……”
氣氛很高漲,場面很熱鬧。
霍如意心裏再有雜念,也被這一聲聲願意,給吼跑了。她抿着脣,望着虞天浩的眼睛,說:“我……”
“等等!”
“她不願意!”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音量不大,卻蓋過現場所有人。衆人回頭望去,心道是哪個不識趣的,敢到虞霍兩家面前來搗亂。
只見入口處,男人高舉着兩個紅色的小本子,步上紅毯,慢慢朝臺上的新人走去。
好在今日到場都是見過世面,也正是因爲見過世面,所以他們知道,海城是沒有這號人物的。大家紛紛扭頭,相互尋問,打聽男人的身份來歷。
其他人不知,霍日華一眼就認出來,眼睛眯了眯,立即向管家使了個眼色。
除了他,跟蕭墨寒有過一面之緣的陸青廷自是也認了出來。低頭喃喃一聲:“是他!”
“你認識?”旁邊的雲鶴聽到他的嘀咕,忍不住問了句,實在是這男人來者不善,讓人不得不豎起防備心。
陸青廷扯脣,輕輕一笑,“算是吧!”
回答得模擬兩可,雲鶴皺了皺眉。
“蕭先生,請留步!”管家上前攔人,手一伸,直接擋住蕭墨寒的去路。蕭墨寒睨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復又望着臺上的霍如意。
擡腿,想要繞過去。
但是管家身後立即衝來兩名保安。一左一右地堵住了蕭墨寒。
蕭墨寒不得不停下來,凝眉望着那日迎他進門的管家,然後眸子輕輕掠過他,精準地找到霍日華的方向:“確定能攔得住我?”
話音剛落,蘇陌白等人衝了過來。
蕭家的十大金牌保鏢,除了引開霍胤禮那一隊,剩下六個全部到齊。
都是保鏢,可蕭家的人往那兒一站,高顯立見。霍日華知道他今日是有備而來的了,起身,擡手,頓時,在各個角落維持秩序的保安們,至少圍了三分之二過來。
人數上,是蕭墨寒的十倍不止。
儘管數量上懸殊很大,但蕭一他們愣是往前一站,把氣勢提了上去。
霍家的人無論再怎麼逼近,哪怕是鼻子快對鼻子了,蕭一他們也不退一步,依然昂首挺胸,面目森冷。
“小子,我說過,你要敢來鬧事,我就敢把你丟到海里去餵魚。”霍日華一向說話不帶情緒,此時能說這番話,顯然是動了怒。
虞父虞母一聽,知曉今日這事要鬧大,趕忙上前,想來勸架。
他們是商場上的人,不像霍日華年輕時連槍子兒都喫過,所以能不見血,儘量還是不要。況且,這對孩子們也不吉利。
虞華生道:“霍兄,有話還是好好說。”
“虞兄。”霍日華擡手阻斷他的話,“回頭再跟您二位解釋。”
“可是……”虞華生還想再勸,法琅先生忽然也走了過來,看着白九棠驚呼,“白,你怎麼也在這兒?”
白九棠見到法琅也很意外,他實在沒想到,他跟霍家有什麼交情。但一想到那晚,他送法琅先生回酒店在樓下大堂碰到霍胤禮,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禮貌地道:“很抱歉,在這種場合以這種形式跟您打招呼。”
法琅先生望着他們身邊的凶神惡煞似的保鏢:“你們這是?”
“一點私事。”白九棠不便說。
法琅先生聳了聳肩,也沒強求。正要囑咐他兩句,打架可以,可別傷到他的病人。話未出口,蕭墨寒已出聲:“霍老,我應當也說過,禮過了,就是兵,所以這次見面,我能順利帶走宋嬋就罷,不能,我也不介意動手。”
“宋嬋,宋嬋是誰啊?”虞母聽得雲裏霧裏。
虞父自是也不明白,但臺上的虞天浩心思敏捷,猜到了什麼。本來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只是沒想到,人追到這裏來。這麼年了,都不放棄。何況,虞天浩低頭看着霍如意,自這個男的一出現,她的神色就不對勁。震驚,恐慌,痛苦,又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
那些表情,在她臉上,短短几秒鐘,反覆交織。
虞天浩終於忍不住:“小意,你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