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聽說這火是附近當兵的滅的，蕭墨寒還沒往那方面想。一摸到這肩章，幾乎是一秒鎖定顧志高了。
他一直知道顧志高管理的軍訓大隊離帝都不遠，和顧廷風關係好的那會兒，顧志高還帶他來大隊玩兒過，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老闆，怎麼確定宋小姐是他們救走的？”
秦歌其實想問：怎麼確定宋嬋還活着。
就算火是他們滅的，那也有可能人已經燒沒了，纔來滅的火。
“如果出了人命，他們會上報。”
按失蹤人口處理，那麼，帝都的頭條就不僅僅是那輛墜崖的出租車和枉死的司機了。
蕭墨寒坐在車裏，閉目養神。
爲了找人，他昨晚一夜沒閤眼。白九棠和蘇陌白還輪流打了下盹，他則一秒都沒歇過。
“哦。”秦歌受教。
也是啊，活生生的人燒沒了，那得燒多長時間。看先前那屋子斷壁殘垣的景象，可以推算出原屋的簡陋，而且有些灰燼，還保留燒燬前的模樣
----那些竹節，太明顯了。
竹子是易燃品，乾枯的竹子燒得更快。但附近活着的樹木損壞並不嚴重，可見這火沒起多久就滅了。
所以宋嬋八成還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秦歌都無法想象，如果宋嬋死了，老闆會變成什麼樣？
蕭墨寒剛纔在地下室，對付刀仔那對父女，那眼神，那下手的速度，如果不是還抱着僥倖的信念，八成那對父女現在已經去奈何橋報到了。
五一四大隊在兩臺山的背面。
開車不到三十分鐘就到了。
相較於秦歌的慶幸，蕭墨寒心裏頭的滋味就有些複雜了。
他當然希望宋嬋活着，可是被五一四大隊的人救下，說明救她的人裏極有可能有顧廷風。
一個他想盡辦法，使之遠離帝都城的人物，卻總也能以各種身份出現在宋嬋的身邊。
他多希望救下宋嬋的是他自己。
這樣就能繼續擺脫顧廷風了。
“老闆，我們是直接進去，還是……”
車子停在大隊門口差不多有一來分鐘了，蕭墨寒坐着不動，眼睛也不睜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秦歌小心翼翼地往外探了探，門口有官兵把守，怕是直接進去也不大可能。
蕭墨寒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他緩緩睜眼下車，拿出手機給顧志高打了個電話。
顧志高從軍多年，在隊裏，官位大概是最高的，誰見了都得恭敬得叫聲長官。處在他那個位置上的人，鮮少能有人入得他眼的。
如果能入，說明對方有幾分真本事。
隊裏的兵，按下不提。帝都城裏的年輕後輩，顧志高沒幾個看得上的，也就蕭墨寒能得他一絲青睞。
若不是蕭墨寒有家業要繼承，原先，他是打算把人押到他這兒來的。
蕭墨寒是棵好苗子，他要能從軍，必定能進他的王牌兵。
此刻，他一接到蕭墨寒的電話，便立馬迎了出去，把那些仰頭看他的兵瞧得一愣一愣的。
顧志高親自見客，說明對方來頭不小，個個伸長脖子往外望。
就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倚在車前，除了相貌好點，皮膚白點，好像沒什麼了不起的，還不如他們的霍大隊呢！
見了蕭墨寒的面，顧志高聽說宋嬋的事後，當即又帶着他們去了野戰醫院那邊。
得知他來，不需吩咐，早早把顧廷風叫來一起去接人。
“老高，今天又刮的哪門子風啊，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刮來了，這位是……”院長見着老戰友，呵呵笑着上去握手寒暄，見顧志高身邊還跟着兩個生面孔，不禁怔了怔。
這是大隊醫院，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進的。
顧志高也不客氣，直明來意：“實不相瞞，老賈，你們這兒昨天晚上有沒有接收一個從兩臺山救下的女傷員，姓宋？這兩位是家屬，人家找來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兩臺山起火，他略有耳聞，但救下的姑娘，是不是姓宋，不確定。醫院那麼多病人，不是重症惡疾，他一般不過問的，當即把目光轉向顧廷風。
因爲昨晚是顧廷風值班。
顧廷風一看到蕭墨寒，便知事情兜不住了，原本也沒想藏着掖着。誰讓宋嬋一醒，就堅持要回去。
他道：“人受了些傷，但無大礙。現在在輸液，我帶你們去吧！”
“多謝。”蕭墨寒略略頜首。
兩人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他們很平靜。不熟悉他們的人，還以爲他們平常沒什麼交集，只有秦歌知道，這暗裏的波濤洶涌是如何的激烈。
“你們來得很快。”顧廷風帶人轉向二樓的樓梯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先開口。
野戰醫院不比市中心奢侈繁華，一家醫院有好幾個住院部，每個住院部好幾十層，都有電梯。他們這兒是屬於臨時駐紮的，配合那些訓練的子弟兵日常所需，所以醫院不大，也就兩三層樓，從頭數到尾，從上數到下，總計不到百來間病房。
規模格局，還跟七八十年代那會兒差不多，每層樓標準的白牆，腰線以下是綠漆分割線。
“已經算慢的了。”蕭墨寒在後面接話，一邊打量着醫院環境。
小時候來玩那會兒，這裏是沒有醫院的，只有小型的醫療室，就跟外面的診所差不多，還是鐵皮房，這麼多年沒來，變化很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蕭墨寒，你既然視宋嬋爲所有物，那你能不能對她好點兒？”顧廷風跟他相識幾十年，豈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無非就是懊惱，昨晚宋嬋出事，他不在身邊。
顧廷風也氣呢，爲什麼每次見宋嬋，宋嬋總是傷痕累累。
他一直憋着這句話，以爲可以憋一輩子，現下憋不住了。
因爲那場大火，差點要了宋嬋的命！
在上完二樓樓梯最後一個臺階，他忽然扣住蕭墨寒的肩膀，橫在他胸前，將他壓到牆面，一張俊逸儒雅的臉，佈滿憤怒。
“顧大少……”
情勢突急，秦歌有些反應不及。他看着顧廷風，眉頭擰緊。
要動武力，帝都這幾個家族的貴公子，還沒誰是他家老闆的對手。顧廷風弄這一下子，要是老闆反抗起來，怕是要喫虧！
他喫虧就喫虧，關鍵他老子在下面，人家後面的兵排成排，老闆就帶那幾個保鏢，真幹起來，到最後，局面不好看啊。
“你退一邊去。”蕭墨寒不急不燥，他斥退秦歌。指着顧廷風壓在他胸口上的胳膊，“要打，就乾脆打一場。我贏了，以後我和宋嬋的事，你不要過問。我輸了，宋嬋你帶走，我也不過問，怎麼樣？”
顧廷風眼睛一亮，動心不已：“你說的？”
“我說的，就問你，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