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這意思，我倆從小一起長到大，開檔褲都混着穿過，你把我當什麼我還不清楚。”白九棠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茶，“我也實話跟你說吧，我最近也不是故意冷落你。”
“喬安的導師研究抗癌藥的時候遇到了意外，很多數據被燒燬，包括宋嬋的藥。如果在一百天之內，她的導師那邊沒有恢復生產，宋嬋就面臨斷藥的局面。那藥喫着能控制，要不喫，擴散得會更快。喬安很着急，她說要恢復這些數據，至少要半年，所以她不能把希望全部寄託在她的導師那邊，這段時間，她就自己泡在研究室裏研究宋嬋的病情，看能不能有新的方案。宋嬋原本是我的病人，我自然不能把這個擔子都壓她一個人身上，所以我得幫她。”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蘇陌白驚得一下從沙發上直起來。
“你給我機會說麼，整天不是甩臉子，就是避而不見。怎麼，真要跟我絕交啊！”白九棠佯裝生氣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蘇陌白自知理虧，聲音弱了幾分：“誰讓你跟那個喬安形影不離的。不能怪我，你自己好好回想，這段時間，你怎麼對她的，又怎麼對我的？”
“還是我的問題了？”
“就是你的問題。”蘇陌白很孩子氣地把責任都推到白九棠身上。因爲他知道白九棠不會真跟他計較。
果然，白九棠很自然就接了這個鍋：“行，是我的問題，那你也不至於鬱悶這麼久吧！還差點鑽了牛角尖！”
“沒鑽牛角尖啊，你確實‘移情別戀’了。”
“我沒戀。”白九棠強調，他跟喬安清清白白的，啥事都沒有。
“戀不戀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話說開了，蘇陌白心情一下子明朗許多。原先還真以爲自己……靠，他是直的，不是彎的。還好那天他沒跟宋嬋聊成功，不然得笑話死他。
白九棠這小子這一趟來得及時，不然，他就要對不起蘇家的列祖列宗了。
“行，我不說，我用實際行動證明。”白九棠向來依着他說話，順着他的意思繼續往下道，“我保證啊，我要真談了，一定提前跟你報備，並且徵得你的同意。”
蘇陌白扭頭看他：“暫時還是別談了吧，我沒找之前，你也單着。不然全世界就我一個單身狗，我會孤獨的。”
白九棠笑，語氣一日三餐的照常寵溺：“行，你結婚前我一定單着，陪你把單身進行到底，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
宋嬋躺在牀上，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雪，終於要放晴了。薄薄的月光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給暖氣十足的屋子鋪上一層淡黃。
靜靜的，柔柔的。
帝都的冬天，很少有這樣的月色。宋嬋望着那輪從雲層偷偷露出來的那張臉，看得有些癡迷。
再過三天，她就要去做人流手術了，喬安親自操刀，說是無痛人流，但她心裏還是有些緊張。而比起緊張的情緒，她更多的是不捨。
孩子在她肚子一天天成長，雖然長得沒什麼動靜，可有個生命在她肚子裏孕育，她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嘴上說不要，可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肚子，看看他是否安好。喫東西依然會吐，可想着她要不喫，孩子也餓肚子，所以會堅持喫下去。走路不會太快，怕他顛着，沒事的時候會聽聽音樂，讓它提前感受世間的美好，甚至在無人之際，還會悄悄和它說上幾句話。
要是在街上看到揹着書包去上學的小孩，心裏也會想，將來肚子裏這個長大了，是不是也這樣？
這些點點滴滴，她不是刻意去做，而是情不自禁，自然流露。
可能，這就是母親的天性吧！
天底下，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不要自己的孩子。
而她，只是要不起。
“在想什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蕭墨寒看了她半天，宋嬋的睫毛很長，從側面看就像把蒲扇，眨動的時候一上一下，跟扇子扇風似的。
她的臉最近好像有些圓潤，蕭墨寒懷疑她是不是刻意在增肥，尤其是肚子，摸着很有肉感。
“明天清漣出院，我得去接她，中午不能陪你喫飯了。”蕭墨寒道。
“好，我知道了。”宋嬋巴不得，最好連晚上也不要回，要是直接搬去華悅府，那更是謝天謝地。
“顧申還沒抓到，你不要到處亂跑。如果需要買什麼，讓秦歌去。”
“放心，我哪兒也不會去。”還有三天，就是他不囑咐，宋嬋也不會地亂走亂逛，她得好好養着這三天，靜靜地度過屬於他們母子最後的時光。
蕭墨寒對她的態度很滿意，點頭，擡手再次將人圈了懷裏：“等陪清漣喫完飯，我立馬就回來。這段時間，你公司家裏兩點一線，我知道你悶壞了。明天晚上我帶你出去喫火鍋，你不是一直想喫火鍋，我們明天晚上就去喫，算是補償。”
宋嬋聽了想笑，諷刺道：“補償什麼？你中午沒陪我，所以晚上要補償？蕭墨寒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特別像到處留情的渣男，屋裏養着一個，外面還有一個。但你渣得不同，別人家裏養的是正宮，你相反，你把第三者養家裏，未婚妻放外面。”
蕭墨寒一聽渣男兩個字，渾身汗毛立馬變倒刺，臉色陰陰地道：“宋嬋，我說過，別一口一個渣男形容我。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是你！”
“那我倒是想問問你，既然我害得你跟顧清漣有婚約，那你幹嘛不娶她？她不是比我好嗎，她心地善良，我心如蛇蠍。她寬宏大度，我心胸狹窄。她溫婉賢惠，我潑辣不講理。她這麼好，你直接娶啊，你把我放出去，我們各歸各位，我保證不讓你爲難！”
當她稀罕住這宅子麼？這兒再豪華，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座囚籠，只是比別的籠子長得好看些罷了。
“你還知道你心胸狡窄，霸道不講理。”看來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儘管她是在說氣話。不過蕭墨寒還鬼始神差地聽出她好像有喫醋的成份在，罵他渣男的事也就不計較了。
“她雖然好，可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誰？要我麼？蕭墨寒要我就得娶我，你娶麼？”宋嬋故意激將他。
“你想嫁我就娶！”他蕭墨寒新娘的位置，要麼不想，但只要想了，第一個閃進腦子裏的永遠都是宋嬋。他也解釋不清爲什麼，明明她背叛過他，明明她在他這裏判過死刑！
宋嬋渾身打了個哆嗦，沒有結婚，她就視這日子如惡夢般，若是結了，豈不是直接降到地獄去！
“真想讓顧清漣聽聽你剛纔講的話，讓她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看過之後，會不會傷心得一頭撞死在牆上。畢竟那麼精心策劃了一場，結果還是沒贏來他的垂青。
這該怪蕭墨寒太渣了，不懂得知恩圖報，還是怪顧清福太薄，連命都差點搭上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撈到。
宋嬋期待的這場大戲，蕭墨寒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他是個行動派，也明白這件事再拖下去，顧清漣受到的傷害會越大。白九棠說得對，感情的事就該快刀斬亂麻，而且他對顧清漣的善良和大度很有信心。
誰讓顧清漣一直那麼善解人意。
收拾好所有行李之後，蕭墨寒將顧清漣主僕二人一起送回華悅府。顧清漣恢復得很快，大約不能跑以外，現在是能走能跳，只是不能太過激烈。
夏天把在醫院換下來的衣服拿到洗衣房，趙姐忙着做午飯。蕭墨寒有話說，便跟着顧清漣上樓去了她房間。陽臺的落地窗拉開，晚出的暖陽鋪進來，一地金光。
趙姐把房子打掃得纖塵不染，顧清漣脫了鞋，站在地毯上，半眯着眼睛，雙臂微張，同大學時期一樣，天真的爛漫的任性的享受這一室金光的撫摸。
畫面太美好，蕭墨寒都不忍心打散。但他還是開了口，宋嬋說得對，他的心很硬。只要認爲是必須做的，不管是什麼情況，他都不會打退堂戰。
“清漣，我們解除婚約吧！”他單刀直入，沒有任何掩飾，“你想要什麼，我都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