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的傷……”
終於發現了,可惜已經晚了。
宋嬋冷冷打斷他的話:“放心,死不了!”
蕭墨寒嘴巴嚅了嚅,有些不是滋味:“你爲什麼不跟我說?”
“說什麼?”
“清漣也對你動手了。”
“我說了,你沒信啊!”
他一質問她的時候,她就喊冤了,說顧清漣剛剛要殺她。結果他是怎麼說的?
他否定了他,他不相信,還義正言辭地說他明明看到的是她要把顧清漣推下窗臺!
即是這樣,現在又來幹嘛呢?
唱苦情戲,演雙簧?一會兒黑臉,一會兒白臉?
宋嬋真是受夠了,轉過身,不理他!
蕭墨寒窮詞,憶起剛剛那一幕,他也有點理虧。頭一次沒把宋嬋的背給扳正過來,而是對着她的後腦勺道:“那你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醫生過來你看。”
宋嬋語氣很衝:“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你滾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蕭墨寒一下子就黑了臉。若是他的問題,他可以道歉。他連那三個字都準備好了,可是宋嬋這樣不識擡舉,把他的溫聲細語當成染料盤,給她三分顏色,就上天了!
“宋嬋,清漣掐你,你也掐了她。你們兩個算扯平,你沒有喫虧。何況,清漣過來找你,也只是想跟你說說話,並沒有惡意。顧申的事,敬察那邊都還沒有結論,你就妄加在她身上,你覺得這公平麼?”
公平?
蕭墨寒跟她談公平?
真是好笑啊!
向來隨心所欲,把別人的尊嚴,清白隨意踐踏污衊的人,說公平二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嬋翻過身來看他:“蕭墨寒,當年在你水裏下藥,偷你支票,開車撞你,所有一系列,你有讓敬察細細查過麼?沒有!你不也憑你眼睛看到的,就定了我的罪,你什麼時候想過給我一個公平?”
“……你都說了,那是我親眼所見,難道還不夠?非要把那些證據證人堆到你面前,你才肯承認才死心?”
“那我還說過,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宋嬋據理力爭,“剛剛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
那些淤痕,瞬間刺痛了蕭墨寒的眼睛,也刺傷了他的喉嚨,很多話,就卡在那裏,說不出來了。因爲喬安方纔也說過同樣一句話,而他也確實僅因顧清漣被她掐而忽略了事情的全貌。
蕭墨寒喃喃開口:“宋嬋,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就算裏面有什麼隱情,就算所有事情你是迫不得已,但你做了就是做了。我親眼看到的,不能因爲你那些所謂的‘苦衷’而埋沒。它也不是你撒潑,傷害顧清漣的理由!”
什麼叫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她揹負了五年的委屈,五年的折磨,五年所有人對她的誤解,他居然一語輕輕帶過?
宋嬋只覺一口老血涌上喉頭,她努力嚥了咽,不讓它吐出來:“蕭墨寒,假如有一天,你發現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你冤枉我了,錯怪我了,你要如何?”
蕭墨寒直覺不會有那麼一天,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道:“如果我冤枉你了,錯怪你了,我跪下來給你賠禮道歉,任你處置!”
“不用。你只需放了我就行!賠禮,只怕你賠不起。”
一句道歉,有什麼用?
她即使可以不計較自己所承受的那些屈辱和凌虐,但她不能不計較小青的死。所有的事情裏面,她最恨的,就是他把小青的骨灰餵了狗!
如果他能把小青還給她,她就原諒他,可惜,他還不了!
所以她才說,賠禮,他是賠不起的!
這次的事件過後,蕭墨寒對宋嬋的態度好了許多,儘量的和顏悅色,儘量的噓寒問暖,儘量事事都依着她。而宋嬋,不管他怎麼表現,臉始終都是冰冰冰的。
秦歌幫忙收拾東西,白九棠照例過來叮囑出院後所需要注意的地方。蕭墨寒趁機道:“週末休息麼,去那我兒,一起喫頓飯吧。”
“週末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記得不是你生日啊,也不是宋嬋的。”白九棠在出院記錄上籤了字,然後交給小助理,讓他去繳費處換出院證明。
“清漣總想過來坐坐,你們一起。”蕭墨寒言簡意賅。
白九棠眉毛當即擰起:“去帝湖山莊?”
“嗯。”
白九棠覺得這樣不好,宋嬋和顧清漣現在水火不容,兩人一見面怕是又要鬧出什麼事來。蕭墨寒看出他的擔憂,說道:“放心,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不了意外。何況,清漣也不是多事的人。”
這不是多不多事的問題……
罷了,聚一聚也好。他跟蘇陌白最近一直在做重查當年的事的準備,多跟顧清漣接觸接觸,或許能有什麼發現也不一定。
“那行,我給陌白打電話,叫他一起去。”
“嗯。”
宋嬋回到家,得知消息的劉敏秀早早在門口等候,老遠就看到她搓着手徘徊於風雪中。帝都的雪,下一陣停一陣,所以不管是哪裏,依然是白茫茫一片。
“小嬋,去哪兒出差了呀,這麼久纔回家,媽好擔心你。”劉敏秀抱着宋嬋,淚水禁不住溼了眼眶。打從她失憶起,她就沒跟宋嬋分開這麼久過。
宋嬋也有些感慨,這次九死一生,她還失去一個孩子,箇中痛苦和無奈,沒有一個人懂。當然,她也無法向劉敏秀傾訴,可是有親人的懷抱和陪伴,即使什麼也不說,她心裏也會得到慰藉。因爲這讓她感到,不管她遇到什麼困難,她都不是一個人。
她的背後總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的在關心她,等候她。
“媽,我也想你。”宋嬋吸了吸鼻子,拉着母親的手,沒有去主宅,而是直接回閣樓。蕭墨寒也沒攔,母女倆個這麼久沒見,自是有很多體己話要說,他再霸道,這點人情味還是有的。
劉敏秀今日又做了魚,宋嬋流產後,對各種食物散發出來的味道已經不敏感了。拿起筷子在桌邊坐了下來:“今天有魚?在哪兒釣的?”
“我在湖面鑿了個洞,魚封在冰下很久沒透氣,這洞一開,它們就自己遊了過來,我用網子隨便一網,就是一條。”劉敏秀沒什麼愛好了,大冬天的,能做什麼。除了清清菜園子裏的雪,掃掃瓦上的冰塊,就是釣魚了。
“小嬋,你瘦了好多,這次一定要多補補。”
“好。”
宋嬋這趟住院,是身上好得一點疤都沒有才回來的,因此劉敏秀也只是看到她瘦,沒發現別的。宋嬋也聽話的將中午這頓飯,喫光光。
收拾好桌子,母女倆個便上樓午休,說是休息,其實兩個都沒什麼睡意。宋嬋將屋子打量了一圈,驚訝的發現,牆上的裝飾和傢俱的擺放都有很大變化。
有些小玩意兒,她之前見都沒見過。比如牆上的那口復古鬧鐘,還有角落裏多出來的冬梅和野菊:“媽,這些都哪兒來的啊?”
“都是那個小倉庫裏搜出來的,你不在家我也沒事幹,就去樓下那小倉庫轉轉,果然讓我淘到不少好東西。”劉敏秀盯着那些個盆栽,笑得別樣溫柔,彷彿陷入某種甜蜜的回憶中,“小嬋,以前在老家,我們是不是也這樣佈置過房間?”
“沒有啊。”老家條件那麼苦,哪裏會這有種復古鬧鐘一般的奢飾品。那時候飯都喫不飽,光想着怎麼養活地裏的莊稼都夠傷腦筋了,哪還時間捯飭這些花草。
“難道是在你沒出生前,我跟你爸爸佈置過?”劉敏秀陷沉思,她有段模糊的記憶,總覺得這房子,這屋子裏的一桌一椅是那麼熟悉。
宋嬋心裏一咯噔,她那個醉鬼父親怎麼可能有這麼閒情逸致的一面,不打罵她和劉敏秀就算是好日子了,估計這些東西是跟蕭祖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