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清漣也終於明白，她的任何僞裝，蕭墨寒早已將它看透。
只是心裏仍不甘。
她趴在桌子上，淚涌上眶：“我做了那麼多壞事，還不是因爲你！假如你對我比對宋嬋有一半好，我也不至於！”
蕭墨寒不想解釋。
所有異性裏面，顧清漣在他這裏的排序是僅次於宋嬋。可人啊，總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又喜歡貪心。
他無數次說過，他們之間沒有可能，是顧清漣太過執拗，心裏才生了魔障。
顧清漣見他久久不吭聲，怒火一下子衝到了頂：“你爲什麼不愛我，爲什麼要害我到這個地步？你說啊？爲什麼？”
“我沒什麼好說的，你今天的下場是你有咎由自取。”蕭墨寒嚅動着脣瓣，勉強開了尊口，“除了這些，我辦公室還有一大堆彈劾你的文件，全是以前跟你父親的老員工送過來的。”
顧清漣沒有血色的臉，此刻杏眼圓瞪，慘白如鬼。
“不可能！”
“你計劃侵吞蕭氏的第四天，那些文件像雪片一樣，一張一張地送到我的辦公室，郵箱裏也塞得滿滿的。”蕭墨寒諷刺，“都是些牆頭草，當初會背叛你父親，現在就會背叛你，有什麼稀奇。”
或許一開始也有支持的念頭，可他們有腦子，權橫利弊之下，該怎麼做，顯而已見。
蜉蝣難撼大象腿，良禽擇木而棲，都是現實主義者，誰不爲己，天誅地滅！
顧清漣彷彿失了魂一樣，癱在椅子上，一幅慘敗相：“那你想怎麼對付我？”
“安心等着，法律怎麼判，你就怎麼做。”
“沒有轉圜的餘地麼？”顧清漣擡頭，懸在睫毛上的淚水終究是掉了下來。
“人總該爲自己做的事，負責任，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蕭墨寒面無表情。
顧清漣嘴角悲笑：“你真是絕情，絲毫不顧舊時的情面。”
“如果我不顧，那些彈劾你的文件，在開業典禮上，我就讓它在大屏上放出來了。”他壓着，就是給過去的三十年友情，賣個面子。
“呵，有什麼區別麼？在開業禮上，你做的還少麼？你把一切對我不利的指證都搬到了大屏幕，把我扒光了給他們看。蕭墨寒，你一邊在我心口捅刀子，一邊又來賣好，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兩面三刀了？”
蕭墨寒淡漠地看着她，聲音微涼：“大屏幕指證你的事，是你欠宋嬋一個交代。當年你用你的‘實際行動’讓全帝都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有心機，有算計，心腸歹毒的女人，自然你就得當着全帝都的面，幫她洗白，這是你應該做的。”
顧清漣微愣。
她一直不明白，蕭墨寒怎麼捨得讓她出那樣的醜，而且樁樁件件裏，獨獨挑了五年前宋嬋私奔和趙春芳車禍身亡的事件，其他一字不提。
原來是這樣。
原來只是爲了替宋嬋討一個公道！
“哈哈。”顧清漣低頭自嘲，無限的悲涼在嘴角泛開，“蕭墨寒，是不是有一天宋嬋讓你殺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來掐我脖子？”
蕭墨寒：“不會。”
顧清漣視線驀然一滯。
她還以爲蕭墨寒終究是捨不得，心中正要歡喜，結果蕭墨寒接下來道：“宋嬋不會讓我那麼做，她沒你那麼惡毒！”
“我惡毒！”顧清漣再次認識到這個男人對她的無情和冰冷，崩潰地拍着桌子笑開，“我惡毒，我他媽這麼惡毒還不是你逼的！”
指腹抹去眼角的淚，笑夠了，她看着蕭墨寒道：“你走吧，以後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這麼多年的喜歡，這麼多年的付出和努力，終究是錯付了！
蕭墨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毫不遲疑地離開。
望着那絕決的背影，顧清漣的心拔涼一片，像豁出一個巨大的口子，冷風倒灌。
終於結束了！
期盼的，奢望的，強求的，所有一切都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了！
以後她跟蕭墨寒沒有愛，只有仇！
在外面，蕭墨寒遇到了前來探監的顧廷風。二人只是互相對望了眼，什麼都沒說，彼此擦着肩膀走過。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對過往，孰是孰非，孰對孰錯，心裏都有杆稱，。
天色已經慢慢下沉，一縷黃昏迎頭罩下。
蕭二下車，替他打開車門。蕭墨寒彎腰坐進去，剛繫上安全帶，神思還沒有從顧清漣那面目全非的扭曲心態回過神來，蘇陌白打來電話：“老蕭，你在哪兒，林家那邊有結果了。”
“如何？”
“老宅新宅全被抄，林海生被罰入獄，正式收監。林家其他人都在隔離接受調查。”
“林雲生呢？”
“他當時沒在船上，而且林海生把大部分罪都扛了，他現在就一良民。”
蕭墨寒：“他是想留個人，給林坪之做依靠。”
要都坐了牢，林坪之怎麼辦？
“我知道，要把林坪之的消息透露給他們麼？”蘇陌白就是想問問他，對林坪之，他到底作何打算。“對了，林坪之做了修復手術，可惜失敗了。現在人在醫院，見人就發瘋，還要高院長聯繫他家人，把他送國外去。他那個東西，就是神仙下凡，怕是也救不了。聽說已經畸形了。不但那個地方變形，手和腳也嚴重變形，跟被擰的麻花一樣，歪歪扭扭的。”
蕭墨寒想了想：“是藥出了問題？”
蘇陌白立馬答：“趙謹軒那小子他說他的藥沒那麼大副作用，頂多就是年紀大了，受些罪。像這麼大反應，應該是有人惡意而爲，他懷疑是那老管家動了手腳。”
因爲吃藥一直是老管家服侍的林坪之。
而如果壞人是老管家，他也是報私仇，那林坪之也算是自作孽，怨不得人。
蕭墨寒道：“不用管，讓他自生自滅。”
“啊？”就這麼把他晾那兒了？
蘇陌白眨了眨眼，林坪之畢竟害得宋嬋差點沒命，怎麼可能這麼輕易饒過。然轉念一想，林坪之都這樣了，活着比死了更難受，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懲罰麼？
“行叭，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嗯。”
電話掛斷之後，蕭墨寒陷入沉思，林海生已無翻盤的可能，林家剩下的那些人也不足爲懼。只是這麼大一家子，沒一個能扛事的，老爺子那邊怕是不會坐視不理。
這麼一想，手機又響了，一看號碼，還真是米國那邊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