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大好人生,有你的爺爺,有蕭氏這座江山等着你去打理照顧,你身上還有很多擔子,你不能出事。”否則,她宋嬋就是罪人了!

    蕭墨寒搖頭,想說點什麼,耳邊又劃過一顆子彈。

    顧清漣手中的槍徹底被震飛出去。黎英把槍別回褲腰帶,冷冷說道:“我說過,你再開槍,我就不客氣。”

    原來是顧清漣趁着蕭墨寒跟宋嬋說話的時候,忍着傷痛到底還是把槍舉起來了。準備扣下扳手的時候,黎英先一步出了手。

    他把繩子系在崖邊的護攔上,然後抱着繩子下崖。

    先是拴住宋嬋的腰,把她弄了上去。然後是顧清漣。當這兩個人平安到達岸上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黎英站在崖口,對着底下霍胤禮氣喘吁吁地喊,“你自己可以麼?”

    “沒問題。”

    霍胤禮伸手,準備無誤的接住黎英拋來的繩子,試着拽了拽,“可以!”

    “嗯,那我先上去。”黎英在同事的幫助下,很快登頂。腳還沒有站穩,忽然又一聲槍響。是從遠處傳來的。他心裏一驚,望了眼對面山衆中一管黑乎乎的槍口,再扭頭看看顧清漣。

    她雙目圓睜,不可思議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胸口處突然多出來的血窟隆,左手中的刀哐噹一聲掉地上,整個身子往後彈飛。

    原來,就在大家鬆懈之際,顧清漣趁他們不注意,迅速從懷裏抽出一把事先藏好的匕首,臉色發狠地朝宋嬋脖子刺去。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幾乎都沒有反應能力。

    只有事先黎英安排在暗處的狙擊手,從頭到尾看得真真切切,然後在關鍵時刻,阻止了顧清漣的動作。

    然而,悲劇並沒有因爲這顆及時出現的子弓單而終止。子彈貫穿了她的身體,顧清漣倒下崖底的那一刻,她竟還不死心地拉了把身邊的宋嬋。宋嬋全身早已無力,虛弱至極。即使只是輕輕一拉,她也沒辦法穩住,只能跟着她直直地往後栽去。

    意外猝不及防,所有人只來得及大叫宋嬋的名字。

    蕭墨寒算反應快的,不顧全身散了架的疼痛,從地上縱身而起,想去抓她的手,卻只碰到宋嬋的指尖。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往下掉,對着她絕美悽壯的笑容,大喊:“宋嬋!”

    宋嬋釋懷了,聽着他的喊聲,不再悲痛,不再憤懣,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妹妹!”

    霍胤禮根本不知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槍的時候,全身神經緊崩,唯恐宋嬋受傷。見顧清漣掉下來的時候,他心下才稍稍一鬆,然而還沒等他這口氣徹底歇下去,緊接着宋嬋也掉下來了的。

    沒時間多想,他鬆開繩子,奮力朝宋嬋一撲,抱着她身子,向崖底墜去!

    “嗡……”

    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時間彷彿靜止了,世界也彷彿在這一刻末日般。蕭墨寒趴在崖口,看着宋嬋迅速消失的身影,心臟一點點爆裂。

    什麼都沒想,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迴盪,就是下去陪宋嬋。

    可是身子被人?住,扭頭,冷聲暴喝:“放開!”

    蘇陌白:“不放。”

    蕭墨寒眼神火得不行,憤怒地掙扎着,一拳一拳地捶打着蘇陌白的肩膀。

    蘇陌白抱着他的腰,死死壓住他的身子,任拳頭落在他身上。傷口裂開已經顧不得了,五臟六腑被打得似乎在裏面移了位,也沒所謂。

    他就一個念頭:不能讓蕭墨寒跳崖!

    “你打吧,打死我,我也不撒手。就當是我當初瞞你宋嬋的病,給你撒氣了!”

    白九棠看到蘇陌白胸口滲出來的血,心裏又驚又急,跪在地上抓着蕭墨寒的手腕,勸:“墨寒,你冷靜點。你別再打了,你再打下去,陌白真的會死!”

    蕭一見勢不好,連忙去抓蕭墨寒另一隻手腕。

    顧廷風雙腿跪在崖邊,朝着顧清漣下落的方向,失魂落魄地喊了兩聲:“清漣。”

    旁邊的人和事,他似乎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黎英迅速聯繫總部,請求派人派船,搜山搜河,總之不管是生是死,要把人找到!

    蕭墨寒動彈不得,難受得像頭發了瘋的野獸。心臟那一處隨着宋嬋的掉落,像被挖空了一樣,血淋淋的,又涼又透。一聲聲嘶吼衝破他的喉嚨,卻叫不出來。嘴巴一張,一口鮮血朝天噴了去。

    “老蕭!”

    “墨寒!”

    ……

    三個月後。

    F國首都,一傢俬人醫院。

    重症監護室的外面,霍家父子三人如雕塑般,站在這裏近兩個小時,動也不動。

    這段時間,他們每天都會這裏陪着宋嬋,一陪就是大半天。即使對方看不到,他們也心甘情願,雷打不動。

    終於,監護室的門開了。

    一名身穿長白卦,有着金髮碧眼的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他摘下耳朵裏的診聽器,朝神情一致的父子三人說道:“恭喜,霍小姐的命保下來了。”

    聽到這句話,三人同時舒口氣。

    霍日華緊崩的臉,第一次出現柔和之色:“謝謝你,法琅先生。”

    “不客氣,應該的。”法琅先生道,“特效藥起效了,這是好消息。但也請你們不要大意,一定要準時給她服用。而且,這種藥,很可能要伴隨她的終身。”

    “我知道。”霍日華在得知女兒是名胃癌晚期患者時,他連最壞的打算都做過了,眼下,法琅先生所說的情況,與之相比,它根本就是天賴之音。

    “只要她能像常人一樣活下來,我就很滿足了。”

    他便再也沒有遺憾,哪怕即刻讓他去死,他也能瞑目,因爲他終於有臉向他死去的妻子交代了!

    霍胤尊伸手,握了握法琅先生的手,真誠地表示自己的感謝:“這次多虧先生你了,法琅先生。”

    “不要這麼說,當初要不是你從綁匪手裏救下我,我這條命早沒了。能爲你服務一次,是我的榮幸。”

    原來法琅先生是世界名醫,專研各種疑難雜症,一些別人束手無策的癌症,到他手裏,他大多都能迎刃而解。三年前,一個跨國非法組織的頭目看中他這身醫術,想用他之手,研製出能在瞬間麻痹方圓十米以內所有生物的藥物,給他的武器加持。

    法琅先生寧死不從,被對方囚禁長大三年之久,直到霍胤尊來解救,這才重見天日。

    至此,法琅先生一直記着這份人情,如今終於有機會還了,他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挾恩自居。

    親自送法琅去電梯那邊。霍胤禮和父親站在窗前又呆了片刻,纔不舍的離開。

    上車時,虞天楓忽然打來電話,霍胤禮先扶着父親上了車,自己則走到一邊:“什麼事?”

    “沒有,就是問問,你家小妹情況怎麼樣了?我今天本來要來的,臨時有個病人,脫不開身。”

    “嗯,你要是不忙,不來也沒關係。”霍胤道。

    “那你家小妹今天情況還好麼?”

    “法琅醫生說,可以活下來。”

    虞天楓道:“法琅醫生說可以活下來,那就一定能活下來。”

    “我知道,就是覺得當初,還是太粗心了。”霍胤禮一直很自責,在帝都第一次見宋嬋時,沒有多給予關心,導致她有癌症都不知道。

    如若他一早就發現了,局面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父親也不會因此,急得一夜白頭!

    他現在一看到父親那鬢邊如雪似的白髮,就有一種無地自容感!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當日要不是你抱着你妹一起跳,你妹現在還不知道被河水衝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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