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撫上胸口，感覺心臟那塊兒被什麼東西抓得緊緊的，讓她呼吸不暢。
“小意，你怎麼了？”霍日華面色微變，扶着霍如意微微向前躬的身子緊張道，“還好嗎？”
霍如意搖頭，用力深吸了口氣，她不好，她想哭。可是又不想讓父親擔心。恰好這時，霍胤尊從法琅先生那兒拿藥回來了，霍日華見他如見救星，“快，把藥給你妹妹喂下，她又不舒服了。”
霍胤尊急忙把藥拆開，按照法琅先生的醫囑，兩瓶藥各倒一粒，喂到霍如意嘴裏。
“來，用水把它嚥下去。”霍日華把桌上的水遞到嘴邊。
喫下藥後，霍如意捂着胸口又緩了會兒，在父子倆的關切的注視下，她擡起氳氤的眸子，勉強露出一絲笑：“好了。”
“真好了？”霍日華半信半疑，慈柔的目光像一汪深潭，霍如意溺在其中，捨不得不好。她重重點頭，“真好了。”
霍日華抿着脣，微微嘆息一聲，沒說話。
女兒是自己生的，想什麼他不會不知道。孩子大了，報喜不報憂，他了解。只是欠這丫頭太多了，就是把這顆心爲她操碎了也是應該的。
“你好了就好。”霍胤尊揉揉她的頭，“今天嚇我們兩回了。”
“對不起。”
“道歉做什麼，身體不好就要說出來。”霍胤尊道，“是想再躺會兒，還是陪你說說話？”
霍如意道：“不想睡了，白天睡一天了，再躺也睡不着。你們陪我聊會兒天吧！對了，大哥，今天那粉鑽拍回來了麼？”
爲讓大家都放鬆點兒，她主動找話題。
“拍了。”霍胤尊轉身去提擺放在牀頭底下的小箱子，打開，那塊巨大巨粉的鑽石印在霍如意眼前。她驚呼一聲，忍不住讚歎道，“這近看比遠看更漂亮。”
那粉色的光，聚集在一起，就像落在凡間的一片星海銀河，美得不像話。
霍如意越看越愛喜歡。伸手在光滑的鑽面摸了又摸，感慨道：“大哥，這麼大一塊石頭，我可以做多首飾了。”
“嗯，項鍊、耳環、戒指、胸針，足夠你打全套，還有餘。”霍胤尊滿目寵溺，“算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這麼貴重？”
“嗯，是有點貴。”霍胤尊雙手抱胸地點頭。霍如意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大哥不比二哥，二哥管理霍家所有生意，那錢比較容易掙，大哥這些錢都是靠命換來的。
正要把它退回去，霍胤尊忽地一笑，颳着她鼻頭道，“所以你要好好戴，不要辜負我心意。”
“那……”
“別這那的，難不成大哥送你東西還送不得了，這麼爲難？”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掙錢不容易。”霍如意嘟囔着嘴小聲說道。這話剛好被進門的霍胤禮聽到，他豎着耳朵問，“誰，誰掙錢不容易？”
“她說我！”霍胤尊一臉看戲的表情看着自家弟弟。
霍胤禮把粥往霍如意麪前一捧：“我掙錢也很難好嘛。不是啊小妹，你對我打理生意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別看我表面光鮮亮麗，坐辦公室，吹空調，但其實我也流過血流過汗的。”
後面進門的虞天楓點頭附合：“就是就是。土匪這行業，胤禮可沒丟，幹得繪聲繪色的。”
“說誰呢，誰土匪？”霍胤禮扭頭不耐煩。虞天楓瞥見旁邊的霍日華，心道怪了，一時口快，忘了他在場。想趕緊補救，腦子這時候掉了線，靈光不起來，想半天也沒想到說什麼好。
見霍胤禮手裏還提着粥，上前趕緊把餐桌架起來。
“喫飯喫飯，小妹肯定餓了，先給她喫東西。”
虞天楓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遞給霍日華，小心翼翼地覤了眼他臉，還好，沒看出來不高興。
事實上霍日華並不建議虞天楓這麼說，反正他從小到大都叫霍胤禮小土匪的，聽習慣了。接過筷子，嚐了口蘑菇炒肉丁，還誇了句味道不錯。
有虞天楓和霍胤禮這兩個活寶在，有事沒事槓一嘴，飯桌上的氣氛很熱鬧。一頓本以會沉悶無比的晚餐，越喫越愉快。
霍日華抽出紙巾擦擦嘴，看着虞天楓感嘆：“可惜你不是女娃娃。”
不然真跟胤禮湊一塊，定是對歡喜冤家，那霍家就更熱鬧了。
虞天楓唆了口湯：“霍叔，你這話說的，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想着呢！就算我不是女娃也沒什麼遺憾的啊，不影響我們做親家。”
說着，他朝低頭喝粥的霍如意擡了擡下巴，滿眼揶揄。
霍如意當沒聽見。
霍日華倒是露出慈祥的笑來：“小意現在還不想嫁。”
“她不想嫁您也不由着她啊，都多大的姑娘了，再說，我哥那邊都三十好幾了，再不結婚，人家會以爲他有問題的。”
霍日華想想也是，霍如意不小了，他在這個年紀，胤尊都有好幾歲了。便道：“你爸媽還好麼？”
聽這意思，是想商量婚期了！
虞天楓覺得有戲，立馬亮着眸子道：“挺好的，就是你們好久沒見，老人家有點惦記您！”
“惦記我？呵呵，是惦記我家小意吧！”霍日華笑道，“這樣，回F國前，你幫我跟你父母說一聲，我們見個面。”
“在哪兒見？”虞天楓一臉熱絡。
霍日華想了想道：“就在海城吧！這麼大的事，總要跟小意的媽媽說一聲。”
霍夫人的墳在海城，霍如意這幾年身體不好，鮮少去祭拜，每年都是他帶着霍家兩兄去。今年小意身體好了，又逢這麼大的喜事，應該到她靈前告知一聲的。
事情來得有點猝不及防，霍如意根本沒做好心理準備，擡頭抗議：“爸，您不要我了？”
“怎麼會？”霍日華抽來紙巾，溫柔地給她擦嘴角的粥漬道，“你跟天浩結婚以後，我們就會搬回海城。虞家和霍家兩家隔得又不遠，你想家了，隨時回來住，你的房間，爸爸會每天讓人打掃的。”
“可是我還不想嫁啊！”
“爸也捨不得你嫁啊，可是人家天浩等了你這麼多年，也不好意思一直讓人等下去。總該也考慮考慮人家的感受和立場吧！”
婚一結，女兒的事一定，他心頭的大石就算徹底落下了。
“婚姻是人生必須經歷的事，趁爸身子還硬朗，將來你生孩子，爸還能抱一抱。”
“爸……”生老病死總是一個傷感的話題。霍如意看着父親鬢邊的森森白髮，心頭髮軟。她放下碗，頭靠過去，從側面抱住霍日華，“那你得幫我多抱幾年，我帶孩子沒經驗的。”
霍日華呵呵道：“那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嗯。”總是要結的，她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不是麼？
再說，跟虞天浩雖然沒有戀愛的感覺，但作爲結婚對象，他是最佳的。
虞天楓湯喝到一半，聽到這話，激動地擡起了頭，嘴裏湯跟下面似的往下滴，他用力往回吸了一聲，道：“終於答應要嫁了？那我現在就給我大哥還有我爸媽打電話去，讓他們把聘禮準備好，免得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