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事態的發展走向完全出乎了亞克里恩的意料。
就連希安菲爾德在聽聞此句後也是愣了一會。
“沒錯,”梅森食指輕敲自己的耳廓說道,“我來從頭說一遍吧,首先是在幾分鐘前,我的‘聆聽者’能力感知到有急促的多重腳步聲在接近這裏。”
“我帶着槍出門迎接一看,原來是兩個慌忙奔跑過來的警員,我認出他們是執行搜山作業的人員,一位叫做查莫斯,另一位叫做歐文。”
“從他們那慌張的樣子,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他們兩個告訴我,在他們山中進行搜查工作的時候湊巧走到了卡斯里安族墓,按照你們先前的說辭,三天前你們也搜查過那裏對吧?”
“當然。”
亞克里恩記得十分清晰,當時他們兩個對族墓進行了細緻了搜查,可以說是每一塊墓土被踩了個遍,而當時,每一塊墓地都好好的,如果有誰的墳墓被刨了,他絕對不會看漏。
“那麼很遺憾,那兩位警員接下來慌張地告訴我,他們在檢查墓地的時候,在里奧·卡斯里安的墓碑前發現了不正常的挖掘痕跡,於是慌忙地回來向我們報告,而族墓那邊還留着兩位警員暫時監守着那裏,同時搜查周邊的痕跡。”
“現在那兩位回來的警員呢?”亞克里恩問道。
“我讓他其中一個去倉庫準備鏟子,另一個把這件事轉告給其他警員。”梅森平靜地回覆。
“鏟子?等等……”亞克里恩突然理解了自己這位同僚的思路,他試探性地低聲一句,“開棺驗屍?”
“嗯,是的,他們無法確認那挖掘痕跡是挖完後沒埋好,還是挖到一半不挖了,但總而言之,他們一致認爲這不可能是野獸造成的,畢竟里奧·卡斯里安已經死了二十六年了,即使是食腐動物,也不可能去挖那一堆幹骨頭。”
“那麼只能是人爲的。”亞克里恩立即想到這一點。
“我也是這麼想的,因此我建議你們兩個跟着那兩位警員去墓地一探究竟,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而我還要負責監視宅邸,不能輕易走動。”
“好……”亞克里恩說完話後回頭看了眼希安菲爾德。
而後者果斷地站立起來,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梅森轉身瞥了眼門後那濛濛小雨,善意地提示道:
“啊,對了,記得帶把雨傘,我看有下大雨的傾向。”
——
四人保持沉默,在林間的石頭小徑上無言地向山林的深處的卡斯里安族墓行走,飄渺虛無的水汽霧煙在林間中散落瀰漫,籠罩着幽寂,籠罩着冷清,讓人的心靈輕而易舉地消沉下來。
由於林木叢生,視線被壓制成狹窄的一條,偶爾的秋風讓斑駁光點下的樹影飄動,顯得影影綽綽,詭異而又朦朧。
小徑並不寬敞,旁邊衍生地雜亂草木,因此只能單人排列而行。
兩位警員走在前面,隨後是亞克里恩,最後是希安菲爾德。
前三者拿着鏟子和雨傘,而希安菲爾德則是左手握着雨傘,右手依舊持着手杖,畢竟讓一位女士去幹挖墳這種苦力活,顯然是一件失禮的事情。
由於林葉的遮蔽,纖弱細雨不足以闖過密葉,因此他們在這裏倒也還沒有打傘的必要。
在他們出發前,管家試圖攔住衆人,想要先去亞維蘭徵求福克斯的意見,畢竟這麼一件大事,他可不能坐視不管,也不可能擅自做主。
而亞克里恩假裝同意了他的要求。
等到管家走後,他毫無心理負擔地違約,直接帶着鏟子前去挖墳。
他認爲他們的時間顯然不能浪費在這種地方上。
按照亞克里恩先前的記憶,到達卡斯里安族墓大概還剩下五六分鐘的路程。
見閒着無事,亞克里恩開始向前方兩個警員搭話:
“你們兩個在剛纔還有發現其他異狀嗎?”
那走在第二位,體型較胖的歐文緊繃着臉答覆道:
“我也不清楚,先生,我們四人只是湊巧到墓地看一眼,真神在上……結果我們突兀地發現了有個人的墓碑前的墓土遭到了破壞。”
而個子高瘦的查莫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插話道:
“而我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在看到那挖掘痕跡後,我很快明白那肯定就是人爲的,我接着拔槍開始掃視周圍的蹤跡,招呼同夥小心謹慎,但周圍還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歐文接過話頭:
“嗯,接下來我們四個人商榷一下,最後決定由我們兩個先回來,把這個驚駭的事實轉告給大夥,而繆勒和歐克曼那兩個人就先在那裏守着,我真是不敢相信……爲什麼會發生這種見鬼的怪事。”
“你還記得當時的具體時間嗎?”
歐文搖頭表示不記得時間,他的內心滿是混亂,而尚未被混亂干擾的理智則是在忐忑不安地聯想着各種各樣的恐怖怪談。
而走在最前面的查莫斯倒記得很清楚,替歐文作答:
“啊!這個我記得,我看了眼懷錶,沒記錯的話當時是十二點四十五分。”
“嗯……”亞克里恩略微思索計算一番,時間倒是對得上。
亞克里恩還記得自己上一次去搜查那塊墓地是在三天前的下午,也就是十月七號下午兩點的時候,搜查大概持續了一小時,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沒有結論。
但是現在情況不太一樣了。
根據以上線索,亞克里恩很容易得出一個推論——有誰在三天前到今天下午兩點的時間段內,嘗試挖掘里奧·卡斯里安的墳墓。
“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干擾?幌子?還是……”他的內心也逐漸被混亂所侵染,他無法理解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到底有什麼理由,能夠讓人去挖一個二十六年前橫遭不測的溺亡者之墓?
他猜不到。
“算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等會到現場一窺究竟,或許我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亞克里恩放棄了徒勞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