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詭祕邊界的探求者 >第六十五章 “正直”
    “就是……刀,我記得很清楚,我被他們脅迫的時候,身材較矮的那一個人正好拿着這把獵刀,我可以向真神發誓,正是同一把獵刀,不會錯的,因爲最後我親手握着這把刀,在那可憐人身上捅上了三刀……”

    湯姆注視着證物袋,目光和身軀都有些不自主地顫抖。

    慘白刀身穿刺在血肉身上,血液隨着傷口流竄出來的圖景……再一次讓他的心魂搖曳不定。

    那兩個可怖的遮臉者,站在燈光的陰影之中,冷漠、冷酷、冷血地注視着這荒謬之舉。

    而那一把折射着黃銅色澤的左輪手槍,是他們有恃無恐的倚靠。

    現在回想起來,他真是後悔自己的手爲什麼這麼癢,如果晚幾天回去,就自然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更不會惹上這個麻煩,搞不好還得坐牢。

    他側目看了眼前方的鏤空隔板,具體地說是隔板後森格的背影。

    “希望這位先生能像他說的那樣,洗清我的嫌疑吧。”他在心裏默默祈禱道。

    約恩則是在沉默之中打量着湯姆的神情,直到湯姆回過神來,他才接着問道:

    “那麼手套呢?”

    “手套……抱歉,我真的記得不清楚了,先生,”湯姆猶豫了一會,接着補充道,“感覺上兩個人都戴了手套,但怎麼說呢?我也不是十分確定,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也不敢妄下定論……”

    “嗯……”約恩倒是沒有說什麼,他明白大多數證人在緊張之下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大多時候表現爲心率加速、震顫少數時候會表現爲茫然、麻木、不知所措。

    在這種時候思維和記憶往往會出些差錯,畢竟殺人犯和猙獰屍體並非是隨處可見的事物。

    即便是辦案經驗豐富的老成警察,在來到兇殺案事發現場,神經也會相當地繃緊。

    “學術上來講,好像是叫應激障礙來着……還是什麼。”約恩繼續在心裏思考整理着線索。

    而坐在對面的湯姆也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說到底。

    他對於自己的記憶,也感到不真切。

    ——

    時間隨雨而下,消解於磚石之間。

    郊外的雨與城街的雨比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約恩側目望向窗外,雨似乎也穩定在了這個趨勢,按照他的觀感,大概今天一天都會下雨,而明天也不太可能放晴。

    安俄特雷拉全年氣候溫和溼潤,氣候宜人,四季寒暑變化不大,對於氣象學和地理有所研究的人,都知道安俄特雷拉聯合王國地理位置居於德蘭洲東部,而其氣候主要受到德蘭洲的東方萬蘇洋而來的溼潤東風所影響,雨季一般集中在晚秋以及早春季節,因此接連一週都下雨,也沒什麼奇怪。

    約恩對於地理學沒什麼研究,但作爲土生土長的亞維蘭人,故鄉的季節氣候自然是自知自明。

    寥寥無幾的車馬在道路上向着各自而異的目的地前行,偶然踩踏、碾壓在地面一灘灘水窪,讓早已靜默無聲的雨水再度在須臾間喧囂起舞。

    在路途中,約恩在腦中把案子來回倒了兩三遍,也對手中證物再度檢查了幾回,最後依舊還是沒能得出個理所當然。

    期間他嘗試跟湯姆對案情進行簡單探討,不過後者在先前連撒謊都撒不明白,顯然沒有這份靈活的腦子,不能指望他有什麼獨特的見解,而他對於自己的記憶,說起來也是模棱兩可。

    不過約恩認爲這不是欲蓋彌彰,而是後者真的記得不太清楚。

    於是約恩轉而嘗試隔着隔板跟森格進行交流。

    不過後者專心駕駛馬車,懶得搭理他,

    約恩確信即便是戴着耳塞,在這麼近的距離,也不至於聽不見他的聲音。

    這讓約恩也明白自己說的話基本上沒什麼值得進一步探查的價值。

    雖然森格的性格很爛,但如果自己的探討的內容有價值的話,他至少會有些迴應。

    幾次合作中,他認識到這個傢伙之所以瞧不起人,並非基於自己的職權,而是基於智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不能否認這傢伙的智商確實高於自己。

    最後約恩選擇望向窗外,放空腦子,暫且休息一會。

    不知不覺之中,馬車已經停下,約恩回過神來,熟悉的分署所在建築就在窗外。

    “走吧。”約恩對着同樣望向另一側窗戶的湯姆說道,“麻利點,從我這邊下車,這麼近就不用打傘了。”

    “哦哦。”

    二者離開車廂,而森格握着繮繩,依舊坐在駕駛座,只是取出證件,遞給後者,接着對着約恩說上一句:

    “把他送回警局,接着把那邊搜查的事情跟警察說一聲,讓他們再派兩個人過去協助,證件給你了,給他們的上司看一眼就行,然後再上車。”

    “真是會使喚人啊。”約恩嘀咕一句,倒也沒什麼不滿,他接着瞟了眼證件,妥善放進口袋中防止雨淋,然後帶着湯姆進入警署。

    而在警署門口的屋檐下,湯姆突然停住腳步,讓約恩不由神經一緊。

    不過後者並非是想逃。

    湯姆緩緩轉過身來,語調低沉對着約恩說道:

    “我是無辜的,我最後應該不會坐牢吧……”

    他的神色不像剛開始接觸到的時候那麼蠻橫,顯然這段短暫的相處讓他逐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他擔心最後破不了案,自己被拉去頂罪。

    而殘忍殺害他人這一罪名,足以讓他的身體在牢獄裏腐爛。

    而約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地打量着湯姆——他有一雙湛藍圓珠,睫毛很長,而眼神有些消沉,髮型有些凌亂,帶着雨露。

    說實在,約恩這才意識到這傢伙其實也是一個年輕小夥子,年齡不過二十出頭,長相甚至有點俊。

    而他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多半是基於家庭或是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像這種人他在“黑陷窩”貧民窟見過不少,不過跟貧民窟的人比起來,湯姆的現狀至少還算看得過去。

    無論如何,一個年輕人不應該在牢獄裏腐朽發臭。

    最後,約恩對着湯姆說道:

    “我是一個正直的人,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這是我的做事準則,而你的錯誤我會如實述說,而你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決不會添油加醋,對你的人格和品行造成子虛烏有的污衊,以此換取自己的名聲和名譽。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你的未來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耽擱,我不允許無辜者受到連累,也不允許真相雪藏,這就是我的‘正直’,你給我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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