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多麼不可思議,但我面前的就是我所認定的【劃去】。
而先前探尋艙室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的時間出了問題,而先前那場異常風暴,或許將我席捲到數年之後的光陰,而在這個時間裏,經歷那場風雨浩劫的僥倖存活之人,也因桅杆的斷裂,在隨波逐流之中耗盡所有的物資和希望。
現在是幾年後?
爲什麼是我?
我不明白,爲什麼只有我從那場風暴之中來到數年之後?
謎團諸多,目前看來,幾個幸運兒從風暴中存活了下來,但禍不單行……從我目前已有的線索來看,他們依舊是死於物質匱乏。
而我想他們在臨終之前或許有遺留筆記或是留下了其他記載,所以我得用心找一找,畢竟我顯然也是求生無望,但在死亡之前,我至少要探明出這部分的真相。
單單是這些完整的屍骸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藉以此景我能想象他們在臨終前絕望地一併躺在吊牀上,在飢餓和乾渴中痛苦地死去。
但我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那就是屍骸數量。
這裏一共有七具屍骸,而在先前的搜尋左側單人艙室也看到有一具屍體。
但是數量不對,雖然我沒有細數人數,但按照我之前的記憶,包括我在內,這艘船上應該有四、五十來人,而先前甲板上橫遭不測的船長、大副以及一些其他水手大概有十來個人。
那麼餘下的人呢?
難道不只是我一個人遭遇了那一場時間風暴?還是說……
我記不得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了,但我知道當時的我扼制不住無盡滋生的好奇與疑惑,在遲疑片刻之後,趁着燭光還能堅持七八分鐘,我邁步搜尋先前尚未搜尋的右側聯排艙室,裏頭的單人房間力量應該還有幾具屍骸。
果不其然,我確實了找到了三具屍骸,但目前我所發現的全部屍骸數量加起來也不過十一具,不太對……
剩下應該還有十來個人的屍骸纔對。
我又回到了左側走廊,小心繞過我先前塌落的地方,裏頭還有幾個房間我尚未搜尋過。
燭光照亮着空洞的艙室,卻無法照亮我的思緒。
是的,只有十一具屍體,其他人的屍體呢?
無數種可怕的答案在我腦中浮現,我越是想下去,就越是覺得可怕,我從一些不知真僞的傳記中看到過那些走投無路之人在絕境之中,能夠對自己的同類做出什麼……
我所害怕的到底是什麼?是人性的險惡?還是世界的荒謬?
即便是現在我也還是搞不懂。
他們也遭遇了時間風暴?還是說他們的骸骨已經被他們喪失人性的同類給拋向大海了?
目前我還沒有找到類似筆記或是其他記載過往之物,所以只能暫且擱置一旁,或許在天亮之後再進行搜尋會更好些。
也許得寄予我一向理性和冷靜的思維,讓我在面對這足以讓常人發狂的恐慌之中強作鎮靜。
【劃去】
【劃去】
不過從現在來看,或許當時的我或許已經在顫慄之中對此麻木了。
我手中的燭光或許能照亮黑暗,但無法指染未知的領域,永遠都不行,所以對於所有的這些不可理喻之物,我已經不在乎了。
屍骸之謎我是解不開了,即使是現在我也依舊沒有解開。
求生欲重新攀上了我的內心,無論我遭遇了什麼人類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的事情,但我至少要盡我最後的努力,去換取最後的一線生機。
而想明白道理的我最後持着物件上到了甲板,外頭的氣溫相當地低,雖然寒風還沒凜冽到宛如刀尖剜開血肉的程度,但吹着這樣的風絕對不是一件舒坦的事情,我能到我的溫度迅速被風所剝奪,極度失溫之下,我不由連打了個哆嗦。
不能就這樣乾站着。
看準方位之後,我快步向舵樓走去,之所以沒有跑動,一方面是擔心燭光熄滅,另一方面是擔心甲板上更爲破敗動搖的木板再度塌陷。
運氣不錯,我順利到達了船長室,中途沒出什麼變數,而防風罩也很好地起到了它的作用,火焰雖然又受到上方外界氣流的影響,但還不至於因此而失控熄滅。
走到這裏我才發覺我的暴露在外的皮膚已經因寒冷而肉眼可見地發紅,尤其是我通紅的手指已經開始發麻。
很顯然我身上的衣着不足以應付現在的氣候,不過說到底……當時我壓根不知道船隻的具體方位,畢竟當時的我只記得在遭遇時間亂流的時候是處於白眠海峽,而從目前我所蒐集到的線索來看,這個時間點船隻應該是隨着某一股洋流漂流在凜冬海的海域上,理由並不複雜……答案自然會在後方揭曉。
房間還是一樣的雜亂,之前放書的書架則是向着側方傾斜,而上面的書全部散落在地板上。
先前用於放置航海地圖和航海日誌的桌子則是翻倒在地,地上還有一些破裂的酒瓶,窗口的玻璃則是早已碎裂開來,而掉落玻璃和酒瓶碎片一併在晃動燭光的照映下折射出混沌而扭曲的斑駁光彩。
而船長室內固定的木板牀像是遭遇了什麼劫難,中間的木板已經斷裂開來,將牀分成兩截,各種碎屑滿布在地面上。
雖然環境同樣糟糕,不過要說其中一處優點就是黴菌並未在此處滋生,因此空氣也新鮮了不少,至少不用一直捂着鼻子。